一睁眼,天已大亮,洗漱收拾完了到楼下,有一位维吾尔族大叔和老伴儿围着铁炉在忙着烤馕,大的像月盘,有薄有厚,四周像他的胡子一般微微翘起,焦黄焦黄的,堆积在不锈钢盘子里。不时有人来这里买一些回去。而我们也耐不住那焦黄的诱惑,买几个来尝尝。
大叔忙里偷闲,蹲在一边抽烟,而他的老伴儿守着铁炉,不时打理着面团和炉子里的火候,生怕烤糊了。无论谁到摊前,她也总是一脸和蔼,热情地打发着顾客,对于收钱,她却不那么急着,看那意思赊账也不是不可以。
总之,他们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闲适的,不像内地人把赚钱当做头一位。我坐在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他们两口子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们的神情,心里很是羡慕,“做这样的神仙眷侣,该有多好!”
烤馕,在新疆是主要的饭食,吃了它不仅耐饿,还不油腻,而且因为里边的水分少,可以得到很好的储存,能作为远行时的干粮。这或许与新疆地广人稀,天气干燥有关。在新疆的大街小巷,都可以见到烤馕的摊位,是这里特有的美食。
吃罢早饭,我们特意多买了一些馕,带在车上。即将发动车时,也才醒悟过来,此时我们已在新疆境内,它的辽阔,需要我们一步步去丈量。说实话,这种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昨天还在甘肃,今天就在心心念念的新疆了,看着天上的日头,心里还是有些恍惚,“这是真的吗?”
之前听说哈密这个地方,还是从吃过的哈密瓜有所耳闻。瓜以地得名,地以瓜闻名,这里种植哈密瓜距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这得益于这里日照时间长,早晚温差大,白天热得似火,晚上又凉爽如秋。其实,这里不仅生产哈密瓜,而且葡萄,大枣,野山杏也相当出名,特别是这里的天山蘑菇,实体洁白,肉质细嫩、味美鲜浓、营养丰富,是纯天然的有机食品,被誉为“西天白灵芝”、“天山神菇”,具有很好的提高身体免疫力的作用。
我们也没做什么旅游攻略,纯属于瞎走瞎溜达。听当地的一位朋友说,可以从哈密出发,走伊吾和巴里坤这条线,然后一路西进,可以到达著名的赛里木湖。
车外阳光灿烂,晴朗无比,车内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于是,我们按着导航,奔着伊吾县就去了。由于正值暑假,沿途旅游的人还真不少,只见一辆辆私家车排成了蜿蜒的长蛇,在峻峭的山岭里兜兜转转。而远处的天山,像道天然的屏障,横亘在我们的眼前,只有不断地翻越,才能领略这里山林草甸的秀美,还有四季在身边无时无刻的变幻。远眺山顶,上边还有皑皑的白雪没有融化,阳光反照下特别晃眼,这对于夏天里被炎热折磨久了的内地人,无疑像在沙漠的尽头望见绿洲那么充满幻想,又无比地期待。
天山山脉,是世界上距离海洋最远的山系,它西起帕米尔高原,东至星星峡,长约2500余公里,像一条蜿蜒的巨龙横贯新疆全境,并把新疆天然地划分为南疆和北疆地区,于是天山南麓和北麓又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气候,,而且植被也完全不一样。北坡由山脚至山顶植被依次为山地草原,山地草甸草原,针叶林,高山草原,高山垫状植物,积雪冰川。而南坡由山脚至山顶依次为:荒漠、荒漠草原、干旱山地草原、山地草原,剥蚀高山和积雪冰川。
我们所到的伊吾县境内的天山,算是天山的最东段,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壮美。
一路翻越到高处,两侧全是满眼的绿色,而天山更像是一部猛然张开的巨大书籍,左边有高山,也有深深的峡谷,而右边又是绿绿的高坡,牛、羊、马儿像散落在草地上的星星,它们斜着身子,向上探着头在吃草。这样的情景我还是第一次见,之前在内蒙古草原上见到的都是牛羊在平地吃草,而这里的牛羊马都需要向上跋涉才行。
当地的牧民也很会做生意,将一些驯服好的马匹、骆驼拴在一片空地上,备好鞍子,等着游人来骑行。停好车,向深谷里张望,只见一匹匹马儿载着游客,从最底部的山脚出发,向着高山不慌不忙地攀登,形成了狭长的马道。走在最前面的,几乎要到达山顶,转弯回来。而离着我近的,才刚刚要出发。喜欢骑马的甚至要让马儿飞奔起来,体验那番“快马加鞭向上游天山”的快感,我看着都觉的特别刺激。
小时候有幸接触到梁羽生撰写的《七剑下天山》小人书,对里边的人物羡慕不已,像“天山神芒”凌未风,“白发魔女”飞红巾,易兰珠、冒浣莲等人的绝世武功,令我神往期待,更为他们一路因家国大爱而选择相忘于江湖,几下天山的豪杰志气,侠肝义胆,不畏强暴啧啧赞叹。也是从那时起,心里便有了一种行走于江湖的侠客梦。我想,那时好多男孩子都和我一样,愿意仗剑天涯,无拘无束。
如今,雄壮的天山就在我的眼前,巍峨挺拔,山峰高耸入云,铁骨铮铮,真男人也。绿甸遍野,视野里清晰如镜,峡谷里的冰山雪水正在湍急地流淌,朵朵莲花般的宿营帐篷驻扎在绿草坡地之间,不近不远,任再好的山水画家都难以临摹出它的完整和俊秀。我都想把自己幻化成骑在马背上的侠客,挥剑嘶吼,方显豪迈本色。
车辆聚集,大家纷纷下车拍照留影,山路开始短暂的拥堵。在前边不远处,就是天山庙,门口塑有巨幅的铜像,定睛一看,供奉的是汉朝大将军,定远候班超。查阅史料得知,班超在西域三十一年间,在军事上先后平定了鄯善、于阗、疏勒、姑墨、莎车、月氏等五十多个西域国家;政治上,在西域诸国尚未安定时,班超采用“恩威并施”的手段,威震西域诸国,为日后征服他们打下坚实的基础。班超还主张加强西域各国与汉朝之间的联系,和鄯善、莎车、疏勒等国修好,进而控制住与匈奴相亲的龟兹国,达到在西域各国威慑的影响力。在西域初步平定后,班超又根据西域人的性格和国情,采取“宽小过,总大纲”的办法治理西域。班超在军事和政治上的谋略,影响了东汉的民族政策,促进汉朝与西域国家经济的和平发展,又稳定了汉朝的边境的安全。(查自抖音百科)
路边,还有不断高声叫卖“李广杏”的。个头不大,红黄相间,看着还有点儿土气,但吃在嘴里还是特别甜。传说西汉时的飞将军李广率部西征时,将士们饥渴难忍,闻到杏子香味,李广射落一匹彩绸后发现是杏林,但杏子苦涩。他砍平杏林后,第二天发现杏树再次繁茂,且杏子变得又甜又香。为了纪念李广,人们将这种甜杏命名为李广杏。后来,他又将这种杏引入敦煌栽种,遍获丰收。
开始下坡,山路不宽,但十分陡峭,一边是绿绿的草坡,健壮的牛羊一头头肚子溜圆,探着头在吃草,不少吃饱了奶水的花牛犊在草地上不停地撒欢、奔跑,不时伸长脖子怔怔地望向公路,那神态简直太萌了。偶尔牛妈妈也会“哞哞”三两声,嗔怪自己的孩子太顽皮。马儿甩着长长的马尾,驱赶着恼人蚊虫的叮咬,成群结队,到峡谷里喝水。而另一边的塔松又遮天蔽日,密不透风,松枝上的露珠还没有完全散落,晶莹透亮。山里边的气候着实十里不同天,刚走过来的山那边还是晴空无云,山的这边却是刚刚下过雨,沥青路湿漉漉的,踩踏过的草地显得泥泞不堪。半山腰近山顶的地方,像被施了魔法一般,被白雾笼罩着,萦绕住了半壁山坡,突如秋风来,才开始慢慢消散。
到山路略平缓处,小桥下有条水沟,河水从高坡倾泻而下,泛着湖蓝色的粼光,像天使的眼睛。停了车,伸手到水沟里,一股刺骨的冰冷马上从指端袭来,像被打了麻药似地迅速传遍全身,促使我必须马上站起来,抖抖身子,甩甩手指,才能缓过来,慢慢恢复知觉。这时我不由得感叹,“真乃天山雪水啊,冰凉有加!要是用它洗把脸,那一定特别清醒。”
但我还是放弃用它洗脸了,那种刺骨,还是让我心有余悸,望而却步了。
我们在鸣沙山做了短暂的停留,我的脑海里还在回味刚才那天然壮美的天山风光,而车也信马由缰,不知不觉闯入了一片哈萨克族的聚集区。
这里是隶属于哈密市伊吾县前山哈萨克族民族乡的石磨村,居住的全部都是哈萨克族的乡亲。沿着村庄一路慢走,临街设有社区活动室,医务室,超市,还有一字排开的各种健身器材。而且临街的花坛里还种植着各色的草花,红的、粉的、黄的,招引着蜜蜂和蜻蜓前来驻足。
这些民居,建得特别整齐,马路两侧都有。看他们房舍的外墙,画的有奔腾的骏马,青山绿水间站立的哈萨族姑娘,蓝蓝的天空,白色的帐篷,极富民族特色。哈萨克族本属于游牧民族,牛马走到哪里,他们就跟随到那里,然后安营下来,曾经的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也不稳定。如今有当地政府建的这些安居房,宽敞明亮,冬暖夏凉,就要舒服多了。
我走到村委会的活动室,有两位老者正坐在长凳上悠闲地唠着家常,我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用哈萨克语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只是我没法听懂。通过他们气定神闲的表情,我能感知到他们对当下的安定富足的生活还是十分满意的。
信步之间,我走入了一家小超市。待我说明来意,男主人阿克居里非常热情地邀请我俩到他们的会客厅,并摆手示意我们上炕坐。只见那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和点心,切好的西瓜,炸熟了的衫子,铜壶里盛满了油酥奶茶。炕上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是我第一次走入少数民族的家里,虽素不相识,但他们的真诚和热情还是让我无比感动。都说我们伟大的祖国,五十六个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地簇拥团结在一起,此刻我是深有感触,倍感自豪。
阿克居里盛情挽留我们留下来一起吃饭,但实在不好意思,如此冒昧,第一次上门就打扰人家,内心里过不去。不过,我丝毫不感到生疏,就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那样踏实。看他们墙上挂着的织毯,色彩艳丽,栩栩生动,足见他们的纺织技艺十分超群。再看他们的院落,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各种杂物堆得也是井井有条。而院落间的巷道,也都用沥青混凝土硬化过了。
通过谈话得知,男主人阿克居里在当地的派出所工作,今天是他的休息日,回家里帮忙。而他的爱人在附近的社区工作,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此刻正静静地坐在手推车里,目不转睛地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交谈,一声都不哭。作为冒然登门的馈赠,我将一本自己写的《乡土》送给了男主人,并亲笔签上了名字。
走出他家,我和爱人不停地为这家其乐融融、安乐祥和的生活发出由衷的感叹,“如今的少数民族兄弟姊妹,都过上了幸福的日子,真好呀!”
阿克居里还向我讲起,虽然安居房建得这么好,但习惯了放牧生活的哈萨克族青年人还是愿意随着牛羊不停地转场,住在牧区里。村里住的多数是些年迈的老人和孩子,只有到了过年过节,全家人才会聚集在一起,共叙团圆。而适龄的儿童,都到县城里去上学了,现在正值暑假,他们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快乐无暇的假期时光。
天上脚下,雪水融化,从古到今,不停地流淌,灌溉着这一片美丽富饶的草场。牛羊成群,像一颗颗珍珠,散落在广袤的山坡上,悠闲地吃着嫩草,都懒得回家。而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更是蒸蒸日上,幸福安康,经年累月,离不开祖先生活过的地方……
注:以上内容均经过文学加工,不针对任何个人及单位,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简介:蝌蚪,曾用笔名辛巴!祖籍河北坝上,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因为父母早早病故,少时的苦难经历,过早地体味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促使他在91年开始创作。但家乡始终是他念念不忘的根,创作题材多来自塞北坝上。写作近三十年来,已完成200余万字,有小说,诗歌,散文发表于《鹿泉市报》,《张家口日报》,《鸳鸯河畔》,《江山文学》,《当代文学(海外版)》、《散文风》、《民间故事选刊》、《燕赵晚报》、《时代报告》和微信公众号等刊物和网络媒体上,共计100万字余。出版有散文小说集《乡土》,散文集《乡恩》,长篇小说《乡望》。
坚守信条:尽管苦难历练了岁月的沧桑,但依然阻挡不了我热爱生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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