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水自乌蒙山腹地奔腾而来,在纳雍县厍东关乡的群峰间蜿蜒穿梭,最终化作一条翡翠绸带,温柔地缠绕住陶营村的土地。在这里,当地人赋予它新的称谓——“总溪河”。
当夹岩水库的清波汇入河道,这条河便添了几分从容不迫的气度,为沿岸的变迁涵养出绵绵不绝的生机。
回望往昔,陶营村的天际线曾被砖瓦厂的浓烟牢牢锁住,而今伫立河畔远眺,烟囱的残影早已被岁月抹去,盛夏阳光下,漫山遍野的樱桃林泼洒出层层叠叠的油亮绿光,成为总溪河畔最鲜亮的底色。
午后的日头有些晃眼,杨才貌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却只顾着在樱桃林间专注地忙碌。
指尖握着修枝剪上下翻飞,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经年累月的娴熟——这位曾背井离乡的陶营汉子,如今将60多亩樱桃林打理得井井有条。
“修剪枝条有讲究。”他屈指弹了弹一截病弱枝,“剪口要斜着来,不然雨水积在里头会烂根,明年就挂不了果了。”30年光阴在枝桠间流转,他早已参透樱桃树的生长肌理,哪些枝条该疏,哪些该留,心中自有一本明细账。
从异乡工地回归故土山林,这份用掌心老茧磨出的技艺,成了他最安稳的营生。
“在外打工,顾不到家。”他直起身捶了捶腰,眼里漾起笑意,“当年也是回来试试,这一试就干到现在。”
杨才貌心思活泛,耕种之余,他又在家里辟出一间酒坊,要把樱桃变成酒。
土陶罐子在墙角排得整整齐齐,里头咕嘟发酵的,不仅是一颗颗饱满的果肉,更是日子里渐渐醇厚的甘甜与希望。
“儿子考上农业大学,说毕业后要回来跟我一起研究樱桃,看还能做点其他花样不。”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自豪。
杨才貌的故事,是陶营村两百多户人家的缩影。如今在陶营村走一圈,房前屋后、田埂坡地,处处可见樱桃树。
盛夏时节,浓密的枝叶织成天然穹顶,滤去大半暑气,林间比外界低五六度的清凉,成了最诱人的请柬,慕名而来的游客沿着总溪河一路寻来,民宿与帐篷早早就被预订一空。
武汉来的郭文已在陶营住了一周多,手机里存满了樱桃林的晨雾与晚霞,“这里安静,空气好,我晚上一个人可以喝茶到半夜,舍不得睡!”他的父母也已从武汉出发前来与他会合,一家人打算在这片绿海里住到秋意渐浓再回家。
自驾而来的胡珍祥从梵净山游玩至此,索性把帐篷扎了下来,见记者采访,忙展示他起早赶集买的黄瓜,“蔬果清甜,吃完就在这一躺,安逸得很!”
从“卖砖瓦”到“卖樱桃”、从“滚滚浓烟”到“两岸生绿”,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二十年前,面对环境恶化的伤痛与快速发展的诱惑,陶营人毅然选择了转身,在总溪河畔写出了一首缓慢却坚定的“绿色长诗”。
曾经取土烧砖留下的累累伤痕,如今已被樱桃树盘虬的根系温柔填满;曾经弥漫村落的呛人粉尘,早已被沁人心脾的果香彻底置换。
“陶营村的蜕变,是总溪河教给我们的道理——守得住绿水青山,才能捧得住金山银山。”驻村第一书记杨诚望着漫山樱桃林,眼里有憧憬在闪动,“接下来,我们要围绕这颗‘红珍珠’做足文章,让乡亲们的腰包越来越鼓,日子越过越红火。”
总溪河的水,依旧静静流淌,像一位沉默的见证者,记录下陶营村从“浓烟蔽日”到“樱桃满枝”的蝶变,也映照着林间忙碌的身影与枝头跃动的阳光。
或许像老杨儿子那样的年轻一代,带着新的知识接过父辈的剪刀时,总溪河畔续写的,将不仅是一个村庄的振兴故事,更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江水润泽时代的悠长答卷。
编 辑|卢香梅
责 编|赵琳月
编 审|张丽莎
监 制|孟性荣
总 监制| 朱光伦
记 者|张丽莎 罗大富 周孟军
投稿邮箱:bjtvys bj@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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