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雅安宝兴县邓池沟天主教堂位于宝兴县夹金山山麓格宝山二道坪山腰处,建于1839年,是法国天主教远东教会在四川修建的最早的教堂之一,是一座气势不凡的木结构教堂,属四川西北部宗座代牧区主教府管辖。教堂远远望去,在绿树的掩映下非常像一座极富中国韵味的四合院,步入教堂主堂正面巨大的花窗,交叉穹窿的拱顶,又是典型的欧洲教堂风格。当年,在穆坪这个边远之地能够修建这么一座庞大的,中西合璧的全木结构的天主教堂,绝对是个奇迹。
邓池沟天主教堂
邓池沟天主教堂的法国神父阿纳托尔-玛丽·杜格里特(Anatole-Marie Dugrité,1837-1876年)早就接到了戴维要到这里来考察的通知,非常热情地欢迎他们的到来。杜格里特在这里除了传教之外,还带领几名本地神父,在教堂开设的灵宝学院教授50多名学生学习拉丁文、哲学、神学和历史。
看到穆坪没有受到太多人类侵扰的独特自然环境,戴维非常高兴,凭着他多年野外考察所积累的经验感觉到,这里正是他长久以来苦苦寻找的梦想之地,一个灵异民族的家园,一个动植物的王国。杜格里特神父给戴维一行安排了居住的房间和工作室,他非常满意,立即投身自然历史的考察工作,很快,熊猫、金丝猴、珙桐等一个个震惊世界的发现相继在此诞生,并传遍整个世界,成就了戴维在世界自然历史上崇高的地位,也使宝兴邓池沟成为世界许多重要动植物物种的模式标本产地,世界生物的热点地区,并一直影响至今。
宝兴县邓池沟天主教堂
1869年3月1日。星期一。戴维开始了解穆坪的自然历史和环境。早年,这些山谷仍然完全是树木繁茂的,而这个国家只有当地人(嘉绒藏族),被称为野蛮人。但很快,随着传教士的脚步,基督徒和其他中国人进入了该地区,他们获得了当地小领主的许可,可以在一定条件和贡献下居住和耕种这片土地。当时人们把整个大片地区划分为中国、西藏和蒙古,中间夹杂着一些小国,穆平公国是众多野蛮小国之一。渐渐地,这个山谷呈现出一种复杂的外貌,这里到处都是陡峭的山脉,但树木仍然相当茂密。这些难以进入的山区居民,切割和运输锯成大板材的木材,是该国的重要收入之一。
当你向西前进时,地区海拔会再次变高,但树林会减少。嘉绒藏族或野蛮人,与中国人(汉族)有很大不同。在类型和语言上,他们与藏人接近,他们也从藏人那里接受了喇嘛教(实际上是苯教)。他们穿着用自己制作的粗羊毛面料制作的衣服。他们自己建造多层石头房子(碉楼),这在中国其他地方从未见过的东西。他们喂养牦牛、奶牛,收获小麦、玉米和荞麦。嘉绒藏族仍然有某种朴素和正直,无论在哪里与汉人的接触都没有改变他们身上的这些珍贵品质。
金丝楠木
几年前,没有中国人可以进入穆坪,现在,他们的身影遍布整个公国。我听说穆坪的土司(Tou-sen)或王子将他的权力扩展到十八或二十个相邻的部落地区。穆坪最高的山是红山顶(Houng-chan-tin,红山顶一般指附近的高山,或者瓮山顶),从我们学院可以看到,而学院本身海拔超过2000米(现测算的海拔是1756米)。而学院本身也建在这座山的上面。
神父告诉我,在过去,森林离穆坪学院这里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学院房子几乎完全用木头建设,只有一层,规模相当大,但不规则。因为当地农业发展的需要,使得森林迅速减少,今天我们必须走得足够远才能看到它们。
我一走进杜格里特先生安排给我的小而舒适的房间里,就赶紧去侦察我打算住一整季的新家的周围环境。附近缺少树林,但灌木丛就在不远处,我把第一天的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狩猎鸟类上,在我看来,今天这里的鸟儿比昨天更丰富。我猎获了一只橄榄棕色的朱雀和一只漂亮的黄胸红腹灰雀。黄胸红腹灰雀在这个国家似乎很常见。我捕获了一只比平原大一点的棕颈钩嘴鹛和一只白颊噪鹛。我观察到的其他特殊鸟类有:中华鸫、斑鸫和白尾鹞。年轻学生的娱乐活动之一就是寻找小鸟,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幸运的。他们现在给我买了一只小红鸢尾猫头鹰和一只真正的灰林鸮。
几天前,似乎在这个山谷里,猎人们用鼠妇、虎甲虫和蜈蚣作诱饵捕获了几只大型猫属动物。我看到的扁平皮肤样本属于中国的普通豹和有大灰斑的豹子,这与我所知道的这个属的任何种类都不同。似乎还有另一种为猎人所熟知的大豹。在这个高而寒冷的乡村,植被萌动缓慢,但在激流的岸边,我已经收集了一株迷人的粉红色报春花和我已经发表的其他几种植物。
我遇到的树木数量很少,而且大多数已经光秃秃的。然而,在低海拔地区,一些桉树仍然郁郁葱葱,它们的果实,像黑色的橄榄一样,仍然挂在树上。这里的松树形状和颜色都很特别,与我在法国见过的完全不同。一棵常绿的桉树,与我看到的澳大利亚桉树相似,但树叶较小。在它们的树荫下,可以看到大型蕨类植物,但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除了少数仍然保留着美丽绿色植物的物种外,它们几乎没有叶子。我看到一棵奇怪的树,它结出的果实与橄榄非常相似,但它的叶子又宽又长,与橄榄树的叶子截然不同。我听说这种树在印度的某些地方也有发现。
3月2日。阴沉的天空,没有新消息。在居所度过了一天,收集信息并为该地的猎人提供佣金。这里打猎水平最好的、最喜欢冒险的猎人是猎人袁(Yuen),他决定去猎获这里的马鸡(Maky),根据他的描述,我认为是白色的白马鸡。但他坚持认为,在穆坪这里并没有发现这种鸟,他必须去更西边、更遥远的嘉绒藏族地区寻找它。我买了两只棕色的凤鹛(棕肛凤鹛),这种鸟,我已经在河坝场的山里猎获过,在这里很常见,我经常在我们花园的竹子里看到它。
山涧
我的行李箱直到昨天晚上才到达。除了我的小房间和我仆人的另一个房间,一个非常舒适的木板房间被布置得井井有条,我在那里完美地布置了我的实验室、我的箱子和我所有的主要工具。它曾经是学生的手动工作室,因为必须知道,这所教会学院的创始人和明智的董事们有一个好主意,他们不仅要锻炼年轻人学习拉丁语、哲学、神学、历史,还要锻炼每天有固定时间的体力劳动。因此,学生们自己负责照料学院周围的花园,并在属于学院的大部分土地上工作。他们还从事书籍装订、木工等。因此,维持这所学院的费用很少,学院的年轻人也变得高大健壮。
不过这里总是多雾和潮湿的气候,往往使他们无法享受完美的健康。他们的饮食也相当有营养,包括玉米、土豆和欧洲卷心菜,学院的土地提供了足够的食物来满足学生的日常需要。在学院饲养的猪每天一次提供那里唯一使用的肉。白米也是在中午才供应的,是人们从四川背着运来的,部分来自这些山区大量自然生长的一袋袋的芥菜籽交换,这种种子可以像油菜籽一样榨油。乡下缺乏水果,甜点在学院的普通饮食中不算数。该学院饲养许多牛和让牛提供劳动,但根据中国的饮食,牛奶并不被使用。
3月3日。天空被白云覆盖。这一天的时间用于制作最近几天获得的动物标本。我买了一只相当大的鹞,一种新的我不认识漂亮的小食虫鸟,一只Siva?和一只灰棕色的Arvicola(水田鼠?)。一个来自低谷的基督徒告诉我,在他的国家的山里有一种野山羊,他称它为Wakheou-yang(马头羊),我认为这种羊与北京的山羊完全不同。
3月4日。天空多云。我猎获了一只类似于欧洲物种的红隼,看到我要猎获红隼,当地的几个猎人都认为在这么远的地方能猎获这只鸟是不可能的,当他们看到它死去时,他们又难以置信。他们都使用小口径的火枪,在铁制枪管里装填他们制造的火药和铅丸,所以它们不会射得很远。只有想猎杀大型动物时,他们才会用大口径的枪和铅丸。我还猎获了一只漂亮的黄色的灰雀,还有几只鸟。还有一只非常小的红老鼠,生活在田野里,从不接近房子。
3月5日。阴天和阴雨天气,雨在中午左右转为雪。我的猎人给我带来了一对红腹角雉,一只雌性白腹锦鸡,以及一只美丽的新种野猫。我和他们讨价还价,买下他们要打猎地区的大型哺乳动物,以及绿尾虹雉。由于特殊情况的原因,我不得不付给他们比他们在该国的正常价值高出五六倍的钱。
关于绿尾虹雉,大约在1815年前后,即有法国传教士在芦山大川、宝兴一带传教,将收集到的动植物标本送回法国。1866年,法国博物学家蒂安·若弗鲁瓦·圣伊莱尔深入研究了这些采集自雅安的标本,将其中的一种鸟类命名为Lophophorus lhuysii,即绿尾虹雉,这是其第一次被描述,雅安成为绿尾虹雉的模式标本产地。绿尾虹雉雄鸟的羽毛由10余种不同颜色的羽毛组成,闪耀着独特的多彩金属光泽,在林中漫舞,像彩虹一样灿烂夺目,故有“鸟国皇后”之美誉,被认为是世界羽毛最艳丽的鸟类。戴维在宝兴采集了大量鸟类标本送回法国,发现命名30余个鸟类新种,以宝兴命名的就有宝兴歌鸫、宝兴鹛雀等。
3月6日。阴天,但没有下雨,天气很凉爽。没什么新鲜事。他们给我带来了一只鼹鼠,它的鼻子很长,类似于四川河坝场的那种。
竹林
3月7日。阴沉的天空和大雾。今天新获得的是:一只棕耳画眉,类似于我曾经在北京猎获的那只,在我有机会阅读的描述中,我认不出它的种类。一种新物种的黑鸫,非常奇特,它有一个黄色的喙、黑色的尾巴、翅膀、头和脖子,但身体的其余部分都是非常明显的红黄色。我的猎人告诉我,这种鸟在这些山脉的森林里并不罕见。
3月8日。早晨阴天,傍晚下雪。我爬上我们住所上方树木繁茂的山脉,没有带回任何新东西,那里只有斑点噪鹛、灰胁噪鹛和斑点länceolate。斑点länceolate这种鸟在这个地方比比皆是,它的声音非常柔和、令人愉悦。它可以在那里一动不动,唱一首多姿多彩的、极其奇特的歌,仿佛是对它看到的远处的新来者的大肆嘲讽。在到达穆坪之前,我已经在温暖的低谷收获了一朵带有紫丁香颜色的报春花。今天在这里,我遇到了许多即将开花的同属植物。
据我所知,在北京附近没有真正的报春花属植物,那里生活的属于其他属的报春花。我还在这些寒冷潮湿的高山草地上发现了大伞形花序的干燥茎,让我想起了当归。我看到那里的工人正忙着砍伐和焚烧各种灌木和草来制造钾肥,这些人告诉我,后者比木本植物产生更多的苛性灰烬,特别类似于我们的Potasites或farfara公司的化肥,在这些山谷中这些植物非常丰富,它们提供了最多的钾肥。
3月9日。今天早上,大地都被白雪覆盖了。我猎获了一只背部很红的斑鸫,认为老鸟具有这种颜色,这种颜色或深或浅取决于个体差异。下午,我沿着激流而上到北部的大山谷,我在那里猎获了一只带有白色腹部的银鹬,它看起来与欧洲物种非常相似。这种鸟在这里比Pallas稀有得多。听说基督徒猎人袁有野牛的皮毛,我就到他家去看,它几乎是整个野牛的皮,呈灰白色,有一些褐色部分,它属于一种中等大小的动物,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物种。因此,获得这种食草动物将非常有趣,它可能不是真正的牛属。临近傍晚,雪还在下。Spiziæos不是一种害羞的鸟,在整个地区非常常见,而且它的声音与Yaeo的声音很像。
3月10日。阴天,但没有雪或雨。中午时分有相当强的风(据我所知,这里的情况通常是这样的)。今天早上结冰了,就像昨天也结冰一样。猎人李给我带来了一只活着的、状况完美的白腹锦鸡,这是一只年轻的雄性,长得和年轻的红腹锦鸡非常相似。他是在我们附近山上森林下缘的难以穿透的竹林附近抓到了它。我还获得了一只过去没见的新种啄木鸟,它的大小介于欧洲的大啄木鸟和小啄木鸟之间,它羽毛有颜色,但排列方式不同,胸部中间的红点尤其引人注目。它可能是传教士从这里送到欧洲的(赤胸啄木鸟,Picus Pernyi),我还不知道它的描述。我今天还收到了一只状况不佳的草鸡(Tsao-ky,草母鸡):它像一只环颈雉,但是脖子完全没有白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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