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江南名城镇江,古称南徐州。南宋爱国诗人陆游所作《水调歌头·多景楼》一词中“江左占形胜,最数古徐州”,这里的“古徐州”,不是指今天的徐州,而是位于“江左”的南徐州,也就是镇江。
跨出母校江苏省镇江中学的校门,怀揣着徐州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便星夜兼程直奔徐州。跨越长江淮河,一马平川的江淮大地沃野千里,稻浪翻滚,金黄一片。等到依稀可辨低山丘陵的轮廓,便已进入徐州境内。此时初秋的镇江,江南烟雨,山水如墨,依然是夏日盛景,而八百里之外的徐州,落叶缤纷,丹桂飘香,已能细品独属秋天的韵味。
登临云龙山,一览“一城青山半城湖”的徐州千年风华。途经放鹤亭,在《放鹤亭记》中品读苏轼笔下的云龙山水。北宋时期,苏轼任徐州知州时与“云龙山人”张天骥结为好友,山人养了两只仙鹤,每天清晨在此亭放飞仙鹤,“放鹤亭”匾额为苏轼笔迹。无独有偶,千里之外的镇江,也有一座文化名山——焦山,长江“中流砥柱”,满山苍翠,宛然碧玉浮江。焦山碑林中称为“碑中之王”的《瘗鹤铭》,被美誉为“大字之祖”,是中国书法史上的瑰宝,保存价值极高,相传为大书法家王羲之所书。东晋时期,王羲之携妻到镇江拜见岳父,并到焦山游览,因王羲之生平爱鹤,也带了两只仙鹤寄养在焦山,遗憾的是,两只仙鹤因水土不服逝去了。王羲之十分悲伤,用黄绫裹了仙鹤埋在焦山西麓,并在山岩上挥笔写下了著名的《瘗鹤铭》以示悼念。虽历经战火,仍有五方残石从长江之中打捞出水,现存于焦山瘗鹤铭亭中。传说归传说,徐州云龙山的《放鹤亭记》与镇江焦山的《瘗鹤铭》相隔千里却因鹤而名扬天下,有异曲同工之妙。
关于徐州云龙山名称的由来,有多个版本。其中之一是南北朝时期,南朝刘宋的君主刘裕在未发迹时曾登此山,见有云中之龙环绕,视为祥瑞之征兆。四年后,刘裕当了开国皇帝宋武帝,为人间之龙,为纪念刘裕故山名云龙。据历史记载,刘裕,小名寄奴,是汉高祖刘邦之弟、楚元王刘交的二十二世孙。刘裕祖籍彭城郡彭城县(今徐州),生于晋陵郡丹徒县(今镇江),他的家族在早年随晋室南渡,从徐州迁至镇江长居。南宋爱国大词人辛弃疾名篇《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有这样的描述,“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刘裕幼时家贫,以贩履、种地和捕鱼为业,“寻常巷陌”故宅在镇江寿邱山。刘裕青年时曾在黄鹤山麓的竹林寺附近种田、砍柴,并凿得一泉,名为“寄奴泉”。
徐州流淌千年汉韵,“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刘邦在此开创大汉基业;镇江的“天下第一江山”,也因刘裕这位南北朝时期的布衣皇帝平添了些许帝王之气。
时间退回至南北朝大分裂时代,南北政权摩擦不断。西晋永嘉年间,北方少数民族入侵中原并互相残杀,为躲避战乱,大批中原士族过淮渡江南迁,史称永嘉南渡。而镇江作为长江天堑的重要渡口,也是闻名的码头城市,理想的避难之所,移民数量远超土著。在避难来此的人流中,也有刘裕的祖先。根据历史学家谭其骧先生估计,永嘉之乱后,有二十二万徐州流民被东晋朝廷安排到镇江一带落籍。自此,大量的徐州人开始在镇江落脚,并招兵买马,准备北伐。为控制侨人及维护侨人士族利益,朝廷在侨人集中的地方,陆续设立侨州郡县,沿用北方故土名称以慰乡愁。宋武帝永初二年,改镇江为南徐州,直至隋,置润州,南徐州废止。如今镇江仍有不少地名保留着南徐州遗迹,镇江名刹——刘备招亲的甘露寺廊道匾额上,题写有“南徐净域”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镇江最宽敞的道路为穿城而过的“南徐大道”,镇江市政府也搬迁至“南徐新城”。
1934年江苏省立医政学院在镇江组建成立,抗战时期更名为国立江苏医学院。1957年学院由镇江迁至南京,更名为南京医学院。1958年南京医学院分迁至徐州,成立南京医学院徐州分院,1960年定名为徐州医学院,2016年更名为徐州医科大学,可见在近代医学发展史上,镇江和徐州一脉相承。学院秉承“以德载医、博学创新”的校训精神,为淮海地区培养了数以万计的医护人员,拯救苍生于水火。如今,我沿着前辈踏过的足迹,以“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为誓言,投身医学事业,报效祖国培养,立志救死扶伤为人民健康服务。
“南徐城下,西津渡口,北固山头”,镇江扼守长江、运河的水运咽喉,徐州乃五省通衢、水陆要冲,均为兵家必争之地。镇江与徐州的历史渊源是中华文明火种从北方往南方迁徙传承、发展壮大的缩影,勤劳智慧的中华先民用双手把江南从蛮荒变为繁华。南北徐州交相辉映,照亮了整个南北朝时期的天空,共同见证了江苏两座名城在那段历史时期的风云岁月。
(作者:赵润杨 徐州医科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2024级1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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