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收到一个包裹,来自喜望民宿,牛皮纸袋里装着刚脱壳的核桃,往外倒时,落下一张纸,是主理人南北写的诗——
核桃松开秋天的耳垂
纹路里藏着山的记忆
请你轻轻叩响
南北 2025年9月30日
入 川 。
南北出生在广东阳江的一个渔村,家距海25公里,邻居们好多都卖鱼,小时候的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若干年后走进四川的大山,修一座小院,与漫山遍野的耙耙柑为伴。
在北大瞎混四年后,他没有继续学术的路子,想写点东西,决定先体验生活,于是,在苏州古吴轩出版社干了几年,后来又折返阳江。
再准备出来时,已经赋闲在家一年,想过三个地方,去日本、浙江又或是成都,这三个地方,都有朋友,不一定非得打工,但还是得出去闯一闯,看一看。
后来,在“少不入川”的年纪,来到了成都。
大二时,他曾第一次坐飞机到四川,从双流机场直接去雅安。大三暑假做民间文学田野调查,又曾赴雅安康定西昌收集民间故事。
再入川,先是在屋顶上的樱园帮燕姐做活动,又去远家做了一段时间产品运营,虽然知道应该不会是终点,但南北觉得,对于想了解成都的外来者,它们都是再好不过的平台。
在这里,他辗转认识了很多朋友,贾锦江大米夫妇、艺术家曾朴和吴江涛、中国台湾美食家孙阿姨、远家的小喜……还有妻子婷婷。
喜 望 。
去年11月,南北和小喜来到了蒲江朝阳湖尖峰村,被半山腰的一棵核桃树吸引。
核桃树前,是蜿蜒盘山公路,刚好在这弯出一片地,树后,是原来的村委会。看起来闲置了许久,办公楼已经破败不堪,当时,村里打算重新利用这个空间做一个美丽乡村项目。
蒲江朝阳湖属于老牌景区,前些年火过一阵。湖泊山峦之间,卧着长滩湖、石象湖、飞仙阁、黄宗寺、碧云峰等风景名胜,分布其中的摩崖造像古今闻名。
尖峰村地处朝阳湖的后山,风景秀美,但在这里搞经营,却不是个简单事。
考虑了一阵,小喜和南北最终决定,将老村委会那片地接下来,在这大山里做一处供人停留的空间,它将是一间民宿,但又不仅是民宿。
名字就叫喜望,喜出望外。
白 描 。
两人的分工也很明确,小喜负责背后的支撑,南北做主理人驻店打理。
刚开始那会儿,他们在成都周边做了一圈考察,要吸引人来,但不能网红,要有内涵,又要有营收点,在感觉上接近于文学上的白描。
一方院落就这么在山湖中逐渐成型。
小楼被推倒重建,但格局基本保留了原来的形态,三面都盖了房子,中间是一方小院,900平方米的空间一共包含4个房间、一间多功能客厅,一间书房,一间茶室,两处院落,一个露台。
在有限的空间里,整个设计都为公共空间作出让渡,进门,会发现多功能客厅占据了一小半面积,这里有开放式厨房,也有壁炉,客人来了,可以挑喜欢的位置坐下,不论“i”“e”都能有处安放。
客厅前面,是前院,可以做坝坝宴,也可以看日落,后面是包在房子里的小院,4间房则隔着小院与客厅呈对称分布,它们又以从房间延伸出去的地台和雨廊彼此相连。
南北和小喜还特地保留了一棵原来就栽种在院子里的银杏树,后来又种了鸡冠刺桐和黄花风铃木,加上前院的那棵李子树和门口的核桃树,春夏秋冬的颜色都聚在一方院落里了。
文人菜。
村里来了新村民,老村民们有时候会来看个新鲜。门口的核桃树是打开话匣子的方式,光是它的年龄南北就听过好几个版本。
有人说,它大概三四十岁,也有人说,它有将近100岁。直到有一天,核桃树下来了位大爷,1950年代生人,他说,自己从小就在这边打核桃。
摸着它强壮的树干,南北也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被它吸引——因为,一棵树如果足够大,会生出故事性。
他曾突发奇想要不要在搭把梯子升到树上,离它更近一些,又或是做个秋千。不过,在喜望,比这些先到来的故事,是他做的文人菜。
所谓文人菜即以历史文化为根基,融合审美传统、饮食典故、创意工艺形成的菜系,它讲究时令季节,追寻食材本味。
比如,秋天常常出现喜望菜单上的南宋名菜“蟹酿橙”就是一道典型的文人菜。
南北的文人菜基本以粤菜为主,坊间将他称为台湾美食家孙阿姨的关门弟子,虽没有正式的拜师,但他将她奉为人生导师,常混迹于她的厨房,学到的不是做菜的具体方式,而是食材的哲学和做人的道理。
用餐是预约制,南北会按照时令准备菜单,再根据人数,去菜市场采购新鲜食材,客人最终吃到的菜色也有开盲盒的性质。
他会按照正餐的仪式,分章节出餐,为每个章节和一些菜色起美丽的名字,比如将银耳炖百合称为栀子雪,菜单上也会提醒天气和着装。
在广东,靓汤是餐桌上的特色。
南北的妈妈隔三岔五就炖汤,喜望的文人菜自然也少不了这些滋补。夏天喝五指毛桃炖鸡,秋天喝青橄榄炖鹧鸪,这些汤品里,也有妈妈独创的墨鱼炖干炖苤蓝。
交 友。
在喜望喝汤就像在山里交友。
来尖峰村后,南北发现,和热门景区不同,比起走马观花的打卡,这里更适合向内沉淀的深度游。驻扎在山上,他也交到不少“另类”朋友,他们鲜少混圈和出门社交,而是在自己的领域怀揣着匠人精神,埋头苦干。
海瑞,是个做陶艺的匠人,据说他的窑厂里拥有目前国内在烧的最大柴窑,最近他正盘算着让海瑞来喜望做个面包窑,而他就可以做香喷喷的窑烤鸡了。
子悠是一名音乐人,擅长自然音乐,他以口技表演模仿鸟兽的声音,再运用到音乐创作,曾与许多明星歌手合作。
竹编艺术家刘江是国家级非遗刘氏竹编的传承人,他一直在探索在传承传统竹文化的基础上,加入现代审美,让竹编焕发新的生命力。
南北常去这些匠人的家串门蹭饭,有时候也会请他们上山用餐。得空时,他会往山上走,去看灯寺找主持瑞贤师父聊天,又或是去月南书院教学生写作。
如果来了投缘的客人,南北在交友时也会邀请他们一道叩响匠人的家门,又或是在受邀下与他们一同用餐、闲聊,并提供详尽独家的游玩指南。
看 见。
深入大山和乡村之后,喜望也时常举办活动。看见有客人从四面八方来了,村民们和蒲江本地的土著们也来凑热闹。
去年底,作为朝阳湖骑行环线的驿站,这里曾举办一场山顶音乐会。今年春天,在山中梅樱陆续盛开之时,以“上春山”为名邀请大家来了场山野茶会。夏天,搭起帐篷,在音乐与步履不停中聆听“自然回声”。
前不久,做了场秋叙,大家聚在一起,一边望夕阳,一边举杯,吃孙阿姨准备的坝坝宴;坐在雨廊下,听贾锦江和大米与虫鸣齐奏;和花艺师会会一同走进山林,捡秋、制作风铃,包水饺。
秋叙那场,我也在场,漫山遍野的耙耙柑都挂果了,村民们正在为绿色的果子套袋,山茶花树高耸在沟边,风一吹,整朵整朵的白色落下,在静悄悄的山路上,有种特别的诗意。
夜晚,起伏的山坡把山路变长,错落的山峰又将远处变近,我感觉走了好远好远,依然能看见喜望院子里的灯光,听见那里的歌声。
于是,第二天,我问南北,为什么会来到乡村。
他回答说,“我不可能带入很多人的角色”,因为每个人回到乡村都有他的道理,不回到乡村也有他的道理。
不过,只要有人来了,它就有被更多人看到的可能性。
家乡没有绵延的山,喜望却有。
下雨的时候会起雾,一天变化很多种色彩,南北常常拿一本书,点一支蚊香,捧一本书,读着读着望望对面的山。
“那边是洪雅那边的山吗?”他想了想,又继续读。有时候,半夜也会起来,月光真的就像诗里写的那样,如银纱一样披在身上。
再望向山林,那些青黑色的影子,真像王小波写下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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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牙尖儿
图源丨Nimr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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