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来的次数不算很多,26 年, 跑了 300 多次而已。却能每次体验不同的风光。
车子盘上神农顶时,云正懒懒地躺在山谷里。这云是认得人的,见车来,也不躲,只悠悠地荡开些缝,露出底下墨绿的林子和黄褐的草坡。路是黑的,扭着腰往云雾深处钻,两辆车一上一下,像两个迟归的邻人,在秋色里打着招呼。
云海竟真是海的模样,涌着茸茸的浪头,把群山泡得只剩些青黛色的岛。忽然想起汪曾祺说昆明的云“像一大块肥皂泡”,眼前这片倒更似新棉,扯松了,晒透了,蓬蓬地暖着深秋的凉。
草木是懂得过日子的。松树还绷着老绿,槭树却已醉红了脸,银杏洒了一地金叶子,山路上像铺了条碎花毯子。雾过来时,一切便软了轮廓,红也朦胧,黄也温柔,只剩那条黑路还倔强地牵着游人的脚步。
最高处看云最有味。云絮从脚下滑走,漏出底下人间:长江汉水如银线一闪,群峰俯首称臣。难怪古书里说“神农氏在此搭架采药”,这般天地,原该是神仙办事的地方。
下山时云雾追着车跑,扑在窗上化成水珠。那年轻人收起手机,帽檐下嘴角弯着——是了,神农架的秋天不当独享,总要带片云彩回去,泡茶时能浮起一座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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