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令到大雪了,隆冬已经到来。这几天的温度却很不错,每天阳光灿烂。对扬州的老银杏树,要不要来一次拜访?犹豫间,美女妹妹的邀约如期而至。去吧!
周六下午只剩个把小时,逛了蕃釐观。蕃釐观有三棵拥有古树名木标志牌的银杏树。两棵没叶子了。剩下的一棵,叶子茂盛得紧。夕阳拉长了光线。树叶被夕阳透过,成了透明的艺术品。无数把小扇子,在微风中轻摇。不想摇了?潇洒地翩然落下,来一阵金色的落叶雨!每一把小伞子,都招摇得不要不要的。
离开蕃釐观前,相约第二天继续。因为池大小姐近期有养生安排,各自早餐后在荷花池集合,目标文峰寺。古运河边的文峰寺,是扬州不多的临水寺庙。另一座是著名的高旻寺。寺庙大门前那座“古运河”的石碑,隐含了鉴真第六次东渡的出发地。
相比其他寺庙,文峰寺倒真是有很多年没有来了。还记得在苍老的大院里和女儿开心蹦跳的情景,还记得在文峰塔上四眺的敞亮,转眼已经物是人非。不过,印象中游玩文峰寺都是春天,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也有老银杏。
银杏树紧挨着文峰塔,在地面构建成斑驳的影。同样,留有叶子的是雄树。一溜三棵雌树,叶片差不多掉光了。其中一棵的枝条上,是累累的银杏果。银杏果便是俗称的白果。过去,栽种银杏便是开一个几十年才有结果的盲盒。你不知道栽下的那一棵树是雄是雌,会不会结果。而外号“公孙树”的白果树,爷爷年轻时栽树,到孙子才能吃到果实。
现在,科技让银杏树的结果时间大大提前,也导致了“谷贱伤农”的出现。曾经昂贵的白果,现在烂大街了。在这个季节,一眼能看出白果树的雌雄。春天辨识,需要看枝条的角度。向下的大多为雌树。而洋洋得意着将枝条向上伸出去的,则大多数是雄树。
文峰塔大门紧锁,游人只能在“遍插茱萸少一人”的重阳节,才有机会登高祈福,上塔逛一圈。
赏罢银杏树,在庙里转悠了一圈。好几个志愿者忙着将缠绕在树上、塔边的掉色祈福带一一剪掉。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有一种圣洁的光华。
下一处,八怪纪念馆。那里的老银杏,在短视频里绝代风华。可是等我们赶过去却看到,零星不多的叶子,挂在枝头。来迟了。好在这里是纪念馆,好玩的自然不仅是白果树,还有八怪的人生故事与个性鲜明的书画作品。
作为清康雍乾三代的著名画派,他们因为个性相近而聚集到扬州。那时候富甲一方的扬州,商人绝不俗气,而是愿意与文人相交。官场看不到出路,那就弃官。譬如八怪之首郑板桥是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却久久没机会做官。最后凭借与某位王爷的关系到潍坊当了个县令。
他挂冠归去,不同于陶潜为了菊花,而是因为个性不融于官场。其他几位情况大差不差。不知道今天被称为四方寺的八怪纪念馆中的银杏树,与他们有没有关系?扬州的寺庙,几乎都有银杏树。唐代木兰寺的老树,今天伫立于木兰寺塔边上。扬州人称呼那座塔叫石塔。一座塔一棵树,相依相伴了一千多年,也算是老而弥坚了。
看银杏树,怎么可以不去史公祠?这里前些日子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今天倒好。人没那么多,因了树叶不再茂密。进门看到的一对银杏树,都是雄树。它们的枝条在空中勾连,仿佛友好地握手。它们的叶,时不时飘落下来,像特意的行为艺术。老树的粗粗细细的虬髯,并不沧桑,而是满满的趣味。
地面铺满了落叶。管理者刻意没有扫去。飨堂前,“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的对联,是清人张而荩敬献给史可法的作品。这副对联尽人皆知。可是,我还喜欢另一副对联:“骑鹤楼头难忘十日,梅花岭畔共仰千秋。”这是当代文字大家郭沫若的作品。
近代作家郁达夫,并不只有《春风沉醉的晚上》,还有硬汉的诗作:“三百年来土一丘,史公遗爱满扬州。二分明月千行泪,并作梅花岭下秋。”史公祠,位于过去的梅花岭下。今天的史公祠内,遍植红梅,昭示史公和扬州人的铮铮傲骨。
郁达夫“二分明月千行泪,并作梅花岭下秋”,与这里的老银杏一起,展示了不同于春天柔情的扬州。
“是花还是非花”?落叶又何尝只是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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