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语憨言之《霞帔三江》

憨语憨言之《霞帔三江》

星灵的银尾扫过桃花坞的素壁时，澜沧江的晨雾正漫过梅里雪山。秀的食指在石壁上漾开涟漪，绸帛般褪去的石墙外，横断山脉的褶皱里淌着三条鎏金缎带——那是被云海托举的怒江、澜沧江与金沙江。

金沙江在沙鲁里山与达拉山间奔涌，江心裹挟的昆仑雪沫折射出碎钻般的光斑。徐霞客的袍角被山风掀起，露出足踝处一道淡青色旧疤——那是他前世徒步虎跳峡时，被玄武岩划开的印记。"当年我执意溯江而上，原是为破'岷山导江'的妄言。"他抚过星灵耳尖的茸毛，望着江水中炸开的白色浪花，"如今倒真成了骑鹤瞰江的谪仙。"

澜沧江在云岭与怒山挟持下拧成翡翠绞索，六道"S"形弯折处浮着十八座赭色盐田。秀的披帛忽被神力牵引，化作虹桥悬于江面。星灵跃上虹桥追逐自己的倒影，爪尖点碎的水纹里，映出茶马古道上正在驮盐的滇马群。"你听——"秀忽然按住徐霞客的手腕，江风送来百里外盐工们的"赶马调"，与神力凝结的虹桥共振出细碎光尘。

怒江在高黎贡山与怒山夹缝中劈出幽蓝深谷，江底沉积的羊脂玉籽料将水色染得温润。当星灵第九次试图叼起江心的漩涡时，徐霞客忽然并指为笔，以云霞为笺写下：

"三蛟裂帛破横断，

雪刃削山九万重。

金篆蜿蜒书地脉，

银绡翻卷绣天容。

盐田浸月千年白，

玉魄沉江一夜浓。

莫道谪仙无觅处，

桃花坞外有神踪。"

秀的指尖掠过诗笺上未干的云墨，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太湖初遇时，这书生也是这般将松烟墨化作了绕指柔。"这'玉魄沉江'四字，"她将星灵揽入怀中，任小狐狸的尾尖扫过诗行，"倒比当年《溯江纪源》里'江源短而河源长'的论断，更得造化真意。"

宙的叹息此时穿透九重天幕，三江水面同时浮起细密涟漪。星灵忽然跃上徐霞客肩头，将叼着的羊脂玉籽料轻轻放在诗笺末端——那玉料上天然缠着三道水纹，恰似三条大江在掌心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