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镫口扬水灌域今昔(上)
刘蓝青 富刚
在包头东南部弯曲的黄河岸边,矗立着镫口电力扬水站高大的厂房。厂房内,有六根一人高的水管,犹如六条巨龙,每条以每秒六立方米的流量,喷吐出农田急需的黄河水。
水,通过后池的渠道,源源送向包头郊区、土默特右旗、土默特左旗、托县的一百一十六万亩土地,使丰富的黄河水利资源得到了利用。
今日黄灌区,利用黄河水,使之造福于人民,是经历了漫长曲折的历史航程的。
镫口扬水站三条干渠(民生渠、跃进、总干渠)的前身叫民生渠。东西长五十八公里,修建于一九二八年。
一九二八年,土默川大旱,大地龟裂,寸草不生,灾民充斥,路有饿殍。
当时,刚由绥远特别行政区改划为绥远省。首任省府主席的李培基,倡议以工代赈用平(北平)绥(绥远)铁道附加赈捐二十余万元,着手进行土法开渠,以兴修水利,为民谋生。
但是,终因工程巨大,力不从心,半途夭折。
李培基调任河北后,继任徐永昌与华洋义赈会商洽,要求贷款继续兴修。
华洋义赈会是外国人在华的一个团体,名义是基督教募捐救灾组织。为了救灾济民,兴修一条水利干渠,可以千古留芳,何乐而不为呢?华洋义赈会派工程师美国人塔德视察后,决定给予贷款。
那里是什么义赈?从合同中完全可以看出,所谓慈善团体的捐助,纯粹是对中国人民的敲诈盘剥。
请看合同的摘录:
......
(2)总会(作者注,指华洋义赈会)垫借之数,为中华国币二十四万元,内计现款十七万元,绥省及在平粜粮价至少七万元。
三、垫款
所有现实以及日后总会加入之款项,悉系借垫性质,本渠一切收入,除去经常费,必需之修缮费,总会垫款之息金以及业经总会承认之其它合理费用之后,悉数拨回总会,以维赈款,以总会垫款及息金完全归清为止。
其利率在首先之五年内,定为年息捌厘,以后每二年递增半厘,最高以壹分壹厘为度。此项债务,即以本渠全部为抵压品。
一九二九年,民生渠第一阶段工程算是结束了。李培基回来参加了峻工典礼,全国各省都有人来,各大报纸均派记者来访。
会议地址是在民生渠自流引水入口处-萨拉齐西镫口(现在包头东郊古城湾公社东富村地段)。
典礼当日,车水马龙,喧嚣非常。在典礼上,士绅恭身称贺,极尽奉迎之能事。李培基恬不知耻地自夸道:
“我要在民生渠左堤种桃,右堤栽柳,十年后让此渠桃红柳绿……”
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竣工典礼完毕,入水口闸门提起后,因黄河水源低,水自流进不了民生渠。此情此景,人们只能望河兴叹了。
民生渠前后共修了五年,耗金八十万现洋(银元),动员民工最多时达十八万人,共在干渠口修了十条支渠,除干渠入水口进不了水这一问题外,十条支渠仅第五条支渠能浇地三分之一(按原设计面积计算),其余九条支渠均不能使用。
八十万现洋,在绥远地区最大的灾年也可购买糜米六十万斤,可供三十万灾民一年的口粮。
民生渠算是建成了。黄河水位低时引不上水,水位高时顺渠泛滥,破坏良田,危害村庄。
几十年过去了,不仅堤道上不见桃红柳绿,而且周围一片片黄秃秃的土地上又多了不少白茫茫的盐硷地。当时群众气愤地把民生渠称为“民死渠”。
一九三七年,日本帝国主义侵入绥远,他们也看中了水利资源丰富的土默川平原。曾设想在塞外宝地,使用不需付出代价的中国劳力,引黄河水浇地种稻子。
于是在一九四四年,开始在原民生渠入水口处建一个四个流量的柴油机扬水机台。还特意从东北迁来十几户朝鲜族人,负责指导种水稻。
日本侵略者从包头、归化(呼市)等地抓了一百多名青壮年劳工。在刺刀、皮鞭、木棍的威逼之下,劳工们一天吃上两顿掺着沙子的高粱米,还得拚命地给干活。
有一位老工人,当年曾被日本人雇来开柴油机。他回忆说:抓来的劳工,连被子都没有,睡觉的工棚和牲口圈一样,睡觉人挤人。他亲眼见过劳工被打得不能动弹,扔出工棚。多少无辜的民工死去,把尸骨留在了黄河岸边。
这个四个流量的小机泵,修建了一年半,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随着一九四五年日本无条件投降,也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黄河水还是一滴也未提上来。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后,黄河水仍是白白地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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