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沈阳市浑河风光。新华社发
山西临县碛口古镇与黄河景色。新华社发
人们在广西阳朔县遇龙河乘坐竹筏漂流。新华社发
游客在北京市石景山区永定河畔游玩。新华社发
【一线讲述】
编者按
我们家乡总有这样一条河——流水淙淙，鱼戏鸟鸣，滋养着大地，承载着乡愁。这些家门口的河流，常常被亲切地唤作“母亲河”。曾经，很多这样的河流生了病；不过今天，她们又健康欢快地流淌起来，恢复了昔日的美丽。本期，我们邀请四位一线工作者，讲述他们守护家乡母亲河的故事，共同感受生态文明建设取得的显著成果。
川渝携手，联防联治护清流
讲述人：重庆市梁平区碧山镇铜钵河巡河员 刘人波
清晨，铜钵河静静流淌，白鹤从河面掠过，翅膀晕开层层涟漪……看着眼前这一切，我恍惚间回到十多年前。
2014年，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铜钵河，那场面令人难忘——当时，我捞起一网泛着油光的死鱼，腐臭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我找出一张纸，将工作重点记录下来：每周巡两次铜钵河，找原因，拿对策，一定要把这条河治理好。这几行字也就成了我“治水笔记”的第一页内容。
不久，我与铜钵河流经的七星镇环保负责人发动各自镇村干部，组建了一支“攻坚队”，每天记录并汇总巡河情况，讨论并制定解决办法……我的“治水笔记”也逐渐丰富起来。
碧山镇新元村养殖户周贤银在河旁养了数万只鸡。当我们第九次走进他家劝说时，他终于答应换个地方搞养殖。当时，一大早，我们“攻坚队”十余名队员就来到他家养鸡场，帮他租车、抓鸡和运送。就这样，铜钵河流域碧山段沿岸最后一个大型养殖场完成了搬迁。
解决了境内的面源污染，本想着铜钵河水环境会变好，但结果却不如人意。经过专业监测，河流水质并未得到明显改善，很多时候仍会出现劣Ⅴ类水体。后续巡河中，我们发现，铜钵河另一侧的四川大竹县观音镇、石桥铺镇也有一些养殖场、化工企业将废水偷排、直排入河。
铜钵河流经四川达州市和重庆市梁平区，是一条川渝跨界河流。其中，川渝共界河长14公里。因川渝两地行政管辖权属不同，且在资源分配、利益诉求上存在差异，流域污染责任界定及纠纷处置等方面长期存在分歧，水污染问题没能得到彻底解决。
转机发生在2020年9月，随着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的深入，梁平区与达州市签订《铜钵河流域水生态环境保护联防联治协议》。双方明确了控制污染物排放、修复河湖生态环境等重点任务，并落实资金用于共同实施流域治理。
作为一名巡河员，我也见证了这场“破壁对话”。很快，我们的“攻坚队”就有了更多新面孔。来自观音镇、石桥铺镇等地的各级河长纷纷加入进来。
如今，川渝两地联手巡河、携手施治，成效不断。梁平区建成投运镇村污水处理厂21座、尾水湿地2座、污水管网172.4公里、雨水管网26.7公里；大竹县建成投运镇村污水处理厂7座，配套雨污管网68.62公里，铜钵河流域内生活污水收集处理能力实现建制乡镇和300人以上农村聚居点全覆盖……依托重庆“巴渝治水”大数据管理系统，铜钵河的治理纳入了川渝“一张图”智慧化监管体系，通过手机App即可实现水环境问题一键交办、自动督办、整改销号等工作。
现在，巡河途中的花草鱼鸟多了，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村民茶余饭后有了舒心散步的好地方。而我持续了12年的“治水笔记”，还在记录着……
共治共享，再现“最美浏阳河”
讲述人：湖南长沙市芙蓉区农业农村局干部 罗金群
冬日，沿着浏阳河畔徐徐前行，只见河面清澈碧透、白云倒映，河畔银杏点缀、柳枝轻摇。然而，过去，流域内企业和人口数量快速增长，工业和生活废水排放量增加，浏阳河河水腥臭，水草死光，鱼虾绝迹……
1997年，我从部队转业后就一头扎进了浏阳河的治理工作，至今已快30年。记得刚来单位报到时，我就被派去浏阳河周边熟悉情况。当时是枯水期的冬天，水位低浅，河床裸露，淤积的泥沙混合着各种污物，散发出难闻的气味。那个时候，市民的投诉，像雪片一样飞来……
伴随着《关于全面推行河长制的意见》的颁布实施，长沙市建立五级河长组织体系，以河长制为支点，责任得以层层压实，河湖治理变“九龙治水”为“攥指成拳”，实现河道有人管、管得住、管得好。我们像给城市做“肠镜”一样，一条条管线、一个个排污口，逐个排查、溯源。那段日子，我们几乎天天泡在河边，发现一个直排口就溯源一个，或改造或封堵，把污水截住。
与此同时，我们关停了许多“散、乱、污”企业，设置泵站截污闸、科学控污等组合拳“刮骨疗毒”，再引入新建或扩建的污水处理厂，让经过处理的清水排入河道……经过不懈努力，浏阳河的水质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好。2019年后，浏阳河的水质从过去常年Ⅳ类及以下，稳定提升到了Ⅲ类水标准。臭味消失了，水变清了，鱼虾也渐渐回来了。2022年浏阳河里发现了黄尾鲴，还监测到了大鳍鳠等稀有物种，浏阳河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2017年开始，我们结合民生所需与生态修复，系统性地建设了沿河步道、绿化景观，泥泞小路和杂乱滩涂如今成了浪漫地标和网红景点，生活的烟火气一下子浓了起来。
“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几十里水路到湘江……”曾经，一曲《浏阳河》唱响了大江南北；如今，一条“焕新”的浏阳河，正润泽湖湘，装扮着百姓幸福美好生活。
碧水润乡，生态优势变经济优势
讲述人：江西寻乌县生态环境局负责人 陈华香
我家乡的寻乌水，是东江的源头。这条从武夷山脉南麓流淌出的活水，滋养着全县30多万百姓，并一路南下，成为广东深圳等地数千万居民的“生命之源”。
2013年，我刚到寻乌生态环境局工作时，寻乌水的模样让我揪心。县城段的河道里，生活废水泛着泡沫，沿岸果园污水直排，河床被生活垃圾堆出了“小山”。有次在乡镇调研，村民蹲在河岸边叹气：“这水啊，以前能淘米洗菜，现在洗个手都嫌脏。”
更让我难受的是，当时为了保障下游用水，我们全面停止了矿山开采，有村民不理解：“凭啥咱守着水源地，日子却过得紧巴巴？”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为了守住生态红线，我们否决了460多个可能影响水质的项目，不少水源地的村民放弃了果业生计。可即便这样，当时的水质仍在Ⅲ类边缘徘徊，氨氮指标时常超标，如何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成了压在我们肩上的千斤重担。
后来，我们统筹推进流域生态的治理与保护，打造了“源头移民保护—流域内治理—出境断面监测”全流域治理模式，在源头实施生态移民，在流域内开展综合治水、治沙、治污、治气、治企，在交界断面设置监测点，实时监测水质变化。同时，加强跨省协作，与下游广东龙川、罗浮等县市建立区域联动机制，定期开展联合监测、联合预警、联合应急演练、联合执法等。
为保护水源，我们发展起生态农业，实施柑橘标准化生态果园建设，积极推广果园水肥一体化、无人机飞防、打药迷雾系统等新技术措施，禁用化肥农药；为减少面源污染，全县13个圩镇、79个农村建设了污水治理设施或进行纳管处理；为监测水质，在全县15个乡（镇）交界断面设立监测点位，在饮用水水源地建设在线自动监测站以及高空瞭望和电子围栏监管平台，在寻乌水出境断面安装重金属自动监测设备，建设全流域水质监测“天网”……
如今，站在寻乌水岸边，满眼都是惊喜。水质常年稳定在Ⅱ类及以上，曾经绝迹的鱼虾又游回来了，清晨的河面时常掠过白鹭的身影。更让人欣慰的是，生态优势正在变成经济优势。吉潭镇上车村的果农靠着“生态种植”的招牌，脐橙能直供国内商超；全县发展生态旅游，去年接待游客突破1000万人次。
看着清澈的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听着孩子们在岸边传来的笑声，我们越发坚定：守护好这一江清水，就是守护住我们共同的未来。
生态向好 惊喜越来越多
讲述人：陕西延安市宝塔区甘谷驿镇总河长 田 昕
巍巍宝塔山，滚滚延河水。延河，是中国革命的“母亲河”，也是我们延安儿女的“母亲河”。
记忆里的延河是蜿蜒流淌的。听镇子上的老人说，那时候的河水清澈见底，两岸孩子们的嬉笑声能传到二里地外。
前些年，随着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延河含沙量也逐年增大，洪水灾害逐渐增多。每逢下雨，河水就浑得像泥汤，要是遇上干旱，河床很快就露了底。泥沙多、水质差，看着就让人揪心。
延河“生病”了——水生态环境长期累积性问题突出，新老水生态环境问题叠加，河湖水域岸线空间被侵占，河湖生态功能退化、水体污染、河道淤塞、湖库富营养化等多种问题显露。
我们先是开展“三清一净”、违规种植“小菜园”、“妨碍河道行洪”、“黑臭水体”专项整治行动。2024年全年累计出动巡查700余人次，清理河道弃土弃渣28000立方米，清理各类河道垃圾9.7吨，切实解决侵占河道、违规取水、随意阻水、乱倒垃圾、种植杂树、小菜园、直排污水等河道违法行为，提升河道水生态环境质量。
我们以河长制为抓手，持续开展“千人治污大行动”，督促指导各村及驻镇各企事业单位，重点对居民小区、商场市场、商户、洗衣店、洗车店、加油站、养殖场等场所加大污水收集处理，推进村组人口集中居住区的雨污分流、管网延伸等项目建设，集中整治农业面源污染、畜禽养殖污染、生活垃圾污染等。
群众的期盼就是治理的动力。我们还持续开展“小手拉大手、护河一起走”“弘扬延安精神，助力文明典范城市创建”“清理河道垃圾，保护生态环境”等志愿活动，进一步增强公众水法治意识，有效带动社会各界力量投身节水、治水、护水行动。
如今，河水一天天变清，两岸一天天变美。我们不仅清理了河道，还在岸上种上了花草树木，随时随地随手一拍都是风景。
我们在守护延河的同时，延河也在回馈着我们，生态向好带来的惊喜越来越多。近十年来，延河先后出现中华秋沙鸭、黑鹳、东方白鹳等国家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10余种，曾经的“三跑”田变成了“三保”田，实现地减粮增、林茂粮丰。
眼下，冬日暖阳洒满延河两岸，微风拂过碧波荡漾的河面，这条“母亲河”始终滋养着大地，见证着我们越来越幸福的好日子。
（项目团队：本报记者 张胜、陈海波、李宏、张国圣、赵嘉伟、龙军、禹爱华、胡晓军、王洋、李玉兰、李洁、张哲浩 本报通讯员 王宏伟、彭诚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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