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风景名胜】
周口店遗址是中国首批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单位之一,同时也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一个秋意正浓的周一,我怀着无比崇敬之心,决意探访。
车子驶出北京城的喧嚷,窗外的景致便渐渐疏朗起来。楼宇的棱角柔化了,田野的脉络清晰了。秋日的阳光是淡金色的,并不浓烈,只懒懒地给收割后的田垄、疏疏的杨树林镀上一层薄薄的暖意。风掠过原野,带着泥土与干草的气息,清清冷冷的,却仿佛送来某种极遥远的、属于另一个时间的回响。
雨雾中的周口店遗址(崔振兴 摄)
周口店遗址博物馆静默地坐落在龙骨山前,线条如石器般棱角分明,现代且冷峻。馆内幽黯,仿佛时光在这里自动放缓了流速。
周口店遗址博物馆第一展厅(崔振兴 摄)
周口店遗址博物馆第二展厅一角(崔振兴 摄)
我的目光,最终被那件著名的北京人复原像牢牢锁住。它就立在那里,在玻璃后面,沉静得像一块被思想浸透了的石头。那深陷的眼窝,是两个无底的幽潭。
周口店遗址博物馆第三展厅(崔振兴 摄)
周口店遗址博物馆第三展厅(崔振兴 摄)
周口店遗址博物馆第四展厅一角(崔振兴 摄)
我试着想象,七十万年前的目光,曾如何从这孔窍中透出——是望向莽莽丛林中剑齿虎幽绿的眼睛,是凝注于雷火过后那第一簇颤抖的、温暖的奇迹,还是在无星的夜里,茫然地探问着洪荒的虚空?没有答案。只有时光磨砺过的沉默,一种比任何呐喊都更撼人的沉默。
周口店遗址博物馆一角(崔振兴 摄)
周口店遗址秋色(崔振兴 摄)
走出博物馆,沿公路旁一条覆满落叶的步道缓步向周口店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走去,去寻那猿人洞。
(赵辰 摄)
(景卫东 摄)
路旁的树都瘦硬着枝干,举着些斑驳的黄叶,像举着些残破的经卷。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这声音清脆得近于寂寥。
及至站在那巨大的凹陷前,所有预备好的感叹都消散了。这哪里是一个“洞”?这分明是大地张开的一道幽深的裂口,是时间亲手撕开的一页。
(赵辰 摄)
岩壁层层叠叠,粗粝的肌理上,刻满了风雨与岁月的纹路,像一册巨大的、无法搬动的史书。
(景卫东 摄)
斜阳透过保护建筑的缝隙照在岩壁的一角,将那褐色的岩石染得有些温暖,而背光处却是沉沉的、坚硬的冷。光与影的分界如此清晰,仿佛一边是今日,一边是亘古的长夜。
我仿佛看见,就在那光影交界之处,一个模糊的、毛发的轮廓正佝偻着,用打制的石器,在坚硬的燧石上,敲击出一点转瞬即逝的星火。那星火太微弱了,似乎立刻就要被从洞口灌入的冷风吹灭。然而,就是那一点星火,竟幽幽地、固执地,沿着七十万年的时光隧道,一路燃到了今天,燃到了我此刻凝望着的瞳孔里。
(景卫东 摄)
下山时,暮色已四合。秋风更紧了些,吹得满山的树梢发出一阵阵悠长的呜咽。那声音不像哀歌,倒像一句极低沉的、自远古传来的问询。
(景卫东 摄)
“我们从哪里来?”
我来时带着的好奇,此刻已沉淀为一种近乎虔敬的宁静。我们总以为自己走了很远,回头却望见,一切的起点,原来都藏在这片沉默的山谷里,藏在那不肯熄灭的、微弱的火光中。
车子发动,将龙骨山与漫天的霞光一同留在身后。我知道,有些路,我们才刚刚开始走。
周口店遗址全景(崔振兴 摄)
余晖下的周口店遗址博物馆(崔振兴 摄)
周口店遗址秋色(崔振兴 摄)
撰文 | 崔振兴
摄影 | 崔振兴 景卫东 赵辰
编辑 | 云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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