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有位朋友问我,扬州什么季节最美?是不是除了烟花三月之外,其他季节都一般般?我忍不住笑了。
扬州什么季节最美,还是问题?烟花三月,是青莲诗人为扬州打造的一张名片。这张鲜活了一千多年的名片,至今依旧生机盎然。每年春天,扬州城的垂柳,像扬州这座城市一样温婉地摆动,吐露出丝丝缕缕的花絮。
柳絮雨,年年不变的风景,却是第一次看到者眼中跨越时空的交流。李白在扬州挥金如土的生活里,因为柳絮飘拂,多了无尽的诗意。这里,没有“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幽怨,只有“船下广陵去,月明征虏亭。山花如绣颊,江火似流萤”的明快。
从南京到扬州的水上行程,月明如镜,应该是秋天!毕竟,江南的春天,有更多的阴雨和更多的雾气。
作为土生土长的扬州人,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了几十年。在众多人生活中尚不知旅游为何物时,扬州的文昌阁、四望亭、平山堂、瘦西湖等,就是我们周日休闲的场所。春光初起,细长柔软的柳枝,已经在春风里摇曳着春的气息,为日后的烟花养精蓄锐。
垂柳生长在水边。倒影清幽,随着微波荡漾。不要等到姹紫嫣红的百花盛开。一叶新绿,便是春的报到。扬州的春天,不止有“烟花三月”,还有“十里栽花算种田”的传统。溜达到任意一条小巷,一个院子,都有主人家喜欢的花草树木。
夏天,最美不过凉风。荷塘边的凉风,香气氤氲。淡淡的荷香,不带世俗的烟火气,与绮丽的花儿一样,风姿卓然。假如正好看到融金的落日,看到斜阳穿过桥洞的美景,一个夏天的炎热,都算不了什么。美好不要太多,一瞬足矣。
秋天的扬州,看什么?扬州的绿化率极高。名贵的花木更是随处可见。红得发亮的乌桕,是我最喜欢的植物之一。我喜欢看它层次感极强的颜色变换。看银杏叶,是近来时髦的节目。扬州是银杏树的福地。唐代的老银杏,不是一棵两棵。文昌路上的风景,从盛唐到晚清,全部由老银杏串联。
秋天的老银杏,像极了披挂完整的将军。金黄的叶子,便是鳞状的铠甲。阳光照过,每一片叶子都剔透空灵,带了穿越时光的淡定与通透。与银杏叶媲美的,还有水杉树。深秋去长春路上看水衫,不止是享受,还有赏心悦目之外的启迪。
一棵水杉树,不同于老银杏能成为风景。可是,一行行一列列整齐排列的水杉,像是士兵坚定的站守。等距离等高度的树林,已不是壮观能形容。水杉树叶子颜色的变化,好像在一夕之间完成。感觉前一天特意去玩,叶子依旧亲绿。过一天再去,已经缤纷起整条道路。
拉开一点距离去近郊,芦花胜雪。诗意的蒹葭,被秋风一次次吹打后,杆子发红,花儿洁白。地面的茅草,红出了新境界。最不起眼的茅草,被秋风装扮出带了霜气的凌厉红色。
夕阳晚照,蒹葭苍苍。没有在水一方的伊人,却有更加壮美的秋色。秋天的落叶,又一道风景。不管什么颜色的叶子,落到地上不久,全部卷曲起边缘,颜色惨白。可是,一脚脚踩在枯叶上,仿佛与它们有了交流。晒干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它们生命最后的呐喊与欢呼。
叶子说:我们来过活过存在过。纵然随风飘落,却不是随风飘去。盘旋落下的那一刻,便清楚完成了这一年的使命。或许没有了明天,明年一样值得期待。
像落叶一样充满期待的,还有雪花。扬州的冬天,不是肯定会下雪。下雪时候的美,却难以想象。粉墙黛瓦的古建筑,被白雪勾勒出清晰的线条。像是有谁用点石成金的魔术手,在亭台楼阁上随意指点过。躲在厚雪下的绿植,不甘地冒出绿色的脑袋,顽强昭示生命的存在。
下雪天去瘦西湖看景,是必须的。其它三个季节逛扬州,不需要刻意进入哪一座园子,哪一条街巷。下雪天则不然。瘦西湖包含了不同类型的建筑物,还有高高低低的假山。被白雪覆盖后,每一种建筑的优点,被放大到最佳状态。不去看?错过的可能不止一年。
“扬州好,高跨五亭桥。面面清波涵月影,头头空洞过云桡。夜听玉人箫。”清人黄惺庵的《望江南·五亭桥》,是秋天进入瘦西湖的最佳时机。雪天站在五亭桥上环视,看雪花片片追逐着投进水中,亦是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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