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反被聪明误
重庆北碚有一要津之地,名曰三溪口。是从北碚往沙坪坝的必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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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之,此地渐趋喧嚣,吞吐着匆匆过客,来往着三教九流。
便有精明人看中了此地不竭人流,在距场镇不近不远的山野中打造了一个孔雀谷,提供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一时间宾朋满座,让老板们尝到了日进斗金的快乐。但“吃吃喝喝唱唱歌,带着幺妹喂孔雀”的娱乐,多来几趟也就那么回事;不少有钱闲人很快就不愿做那回头客,山寨主人的收入锐减,眼瞅着就陷入了入不敷出的窘迫。
于是,孔雀谷开始进行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骚操作,人气倒是提起来了,不过来的人嘛,有一句话形容。什么话?
来往都是豪横人,进出皆为风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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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心态的人做了孔雀谷的常客,他们惯习通宵,爱耍暗夜。不喂孔雀,但喜雀舞。
一时间孔雀谷魅影幢幢,邪气飘飘……正经人谈之色变,老实人绕道旋走。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此话有理,终于,在乌烟瘴气了好几年后,孔雀谷为其恣肆付出了代价。一夜之间,这里惨遭封停。
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是许多年过去了,当我站在废弃了很久的孔雀谷前时,我心头浮起的感慨。
聊斋
从渝合高速三溪口下道,行10里路至由龙车寺车站,在此拐入左进岔道,再开个2里路,即为孔雀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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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无法直接开进山庄门口,需在孔雀谷外停车徒步进去。
先邂逅一池翠竹围伺之野水,水中多败叶,不甚清澈。风起涟漪,波纹荡漾得也有气无力。
沿湖滨前进,一座仿古青砖建筑渐渐便放大在访客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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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无人,但闻竹叶沙沙;天阴无雨,顿感时空晦涩。
往前去,像在穿透一些透明的隔离,需要用心奋力。那些流逝的光阴,便在此地开始进行蹊跷凝聚,其中包裹着某些唐突的成分,裹挟着几丝放纵的曾经。
彼岸有花。在接近山寨大门的时候,有悬吊的曼陀罗挂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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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盛开得无忧无虑,蓬勃得没有顾及。
那些鲜艳的黄色花朵,无视着荏苒光阴,仿佛诱惑沉溺的陷阱,悄然散发着古怪的香气。
且无视它们的暗示,心无旁骛地从花丛里穿行而去;前方,那栋破败山庄的宫殿式大门正待有缘人推开。
其实完全不必开门。一波又一波探秘者早消灭了山寨大门的闭合功能。它的半扇门扉虚靠在空气里,感觉只要稍加外力,它便会轰然倒地。
站在门口倒不必马上进去。可以看看它中国风的门脸,遐想下它春风得意的过去。
注目那些几何对称布局的木格窗棂,恍惚间,似乎有狐媚的目光在它后面的黑暗里吸食着生人气息。让人忍不住想打个聊斋一般的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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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挤进门后天地。
荒草染阶,杂树乱堂,两排青瓦房。金色狮子堂前望,烂柯棋子苔上摆。
好一派形象的没落荒凉!
便徜徉其中,东走西瞧。那方掀开屋顶的厅堂,曾陈列过不少美酒佳肴;那方失去门窗的客房,曾有金童玉女屈尊落脚;而那一座飞檐翘角的亭子,曾有佳人淡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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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想象力还原的过去并非客观现实。其实谁也不知道遭遇的破败曾经辉煌具体的样子,除了亲历者。
关于孔雀谷变故的信息少得可怜,知道的人讳莫如深,不了解的人则依靠猜测满足好奇。
笔者也无非是看到了它的现状,从今天的衰败反推它昨日的喧嚣。深山老林中闪现过的热闹颇具探讨的味道,一些出格的勾勒自然就显得顺畅。
而孔雀谷最正规的关门说法是经营不善,失去客源。所有人黯然离场,后继者无意经营。
却也是这符合情理的“青黄不接”,造就了它“深山聊斋”的名号。对我而言,红玉和小倩都能从它的萧条里尽情想象……
不惑
在野草疯长的院子内向蒲松龄致敬后,沿着依稀可辨的小径走向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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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便步入一个翠竹盈天的空间。
窈窕坚韧的楠竹迎风摇曳,宣布着一种吻合天道的自由自在。
我聆听着它们无悲无喜的天籁,俯瞰着林下孔雀谷,心中渐有了些对世界的明悟: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则有:问亦为不问,不问亦为问。问即不问,何来疑惑?
不惑者,笑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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