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欧洲之前，我是不知道圣米歇尔山的。儿子安排了去，那肯定是个好地方。去了，果然值得。离海岸不远的小岛上，有高高伫立的城堡和教堂，特别是在涨潮之后，清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那份海上有仙山、超然物外的美，见了就让人难以忘记。雨果曾说，圣米歇尔山对法国如同大金字塔对埃及一样重要。圣米歇尔山及它所在的圣马洛海湾1979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
圣米歇尔山位于距离巴黎360多公里的芒什省，法国西部大西洋岸边，隔着英吉利海峡，对面就是英国。我们在火车北站的租车公司取了车，穿过巴黎的大街小巷，出城上了高速。路的两边，渐次而来的是优美的法国乡村景色。不得不在此吐槽一句，Google Maps的导航，指示之不清晰，实在是让人抓狂，比咱们的高德和百度差远了。
行车近四个小时，我们到达博瓦小镇。这是距圣米歇尔山最近的小镇，儿子提前预订了公寓。公寓门口游泳池那一池清水、被夕阳照亮的草地和椅子，实在是美极了。我拎上相机到处去拍照，进镇前弯道那里的那棵大树、田里金黄的麦草、镇子里那些开满鲜花的小屋……就为了这个迷人的小镇也值得来此一趟。
第二天早起，透过公寓房间的窗户，看晨晖照亮公寓前面的草地和房子，如此安静美丽的小镇，让人心境安宁。我们没去坐交通车，按照某书的攻略，将车开到一个免费停车场，从羊圈旁边的小路来到草场边，就能清楚地看到远处的圣米歇尔山了。踩着当地人贴心地给放的一个木凳，翻过木栅栏，进入一片极为宽阔的草场，追着蓝天下成群的绵羊，一路向着圣米歇尔山而去。草地上这九曲十八弯，可惜没水，有水的时候应该非常漂亮。
圣米歇尔山是一座海拔88米的小岛，距海岸2公里。退潮的时候，通过滩涂可与陆地相连，涨潮的时候海水就将它围成了一座孤岛。岛上所建的城堡和教堂、修道院，据说高度是小岛本身的两倍。山是一座岛，岛是一座山，整座山又是一座修道院，这些中世纪建筑群和小岛，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圆锥。现在有连通陆地和小岛的大桥，无论涨潮还是退潮都通行无阻。当海水包围了小岛，整座山会在海水中留下清晰的倒影，风平浪静的时候，镜面效果极棒。我翻拍了一张景区讲解器封面的图片，就是这样的镜面倒影。许多华人知道这里，是因为周董在这里拍过一个MV，圣米歇尔的倒影、草地上的羊群，给这里圈粉无数。
翻拍的景区讲解器封面
而圣米歇尔山在天主教信徒的心目中地位更不得了，它是天主教除耶路撒冷和梵蒂冈之外的第三大圣地，来此朝圣的人很多。这样的地方当然是有故事的，故事要追溯到公元708年，来自阿弗郎什小镇的主教奥贝尔梦中得到大天使圣米歇尔的神示，在山上修建了第一座教堂。如今在阿弗朗什的圣维杰珍宝室，还可见到据称是留有天使指孔的奥贝尔主教头盖骨。这样的故事天主教徒是深信不疑的，因此便有了后面陆续修建的教堂和修道院，直到16世纪圣米歇尔修道院完工，奥贝尔的一场梦让信徒们忙活了8个世纪，建成了今天圣米歇尔山的样子。
来这里的人还真多，据说每年多达350万。通往山顶的街道上游人摩肩接踵，通行困难。我们找到旁边一条小路，虽然石阶梯比较陡，但胜在人少，但也只能到达半山腰。半山上有一个非常古老的小教堂，是不是奥贝尔主教修建的第一座教堂呢？语言不通，无法求证。在半山仰望城堡和山顶的教堂，十分巍峨壮观。在半山看山下，古堡城墙一直延伸到海边，也很壮观。从这里沿着长长的石阶，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我们终于跟着人流，进入古堡，来到山顶教堂前的平台上。在平台上极目四望，一边是烟波浩渺的茫茫大海，一边是退潮之后的滩涂，在阳光下有着好看的颜色和线条。海湾对面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地方——诺曼底。
山顶的圣米歇尔大教堂，1017年动工，到1080年落成，正面建有三扇拱门，哥特式的尖顶高耸入云，顶上金色的圣米歇尔雕像手持利剑直指苍穹。大教堂呈十字形，集罗马与哥特式建筑艺术于一身，大教堂顶部开间的匀称布局与颇具立体感的垂直分隔、大殿与耳堂之间宽大的连拱，以及楼廊上饰有雕刻物的罗马式门窗，展现出建筑师们巧夺天工的造型艺术水准。阳光从教堂的窗户射进来，那些花岗岩在光线中透出淡淡的绿色，这是石头本身的颜色。不知为何大殿中央吊着一个巨大的石球，壁上有造型古朴的浮雕。难以想象信徒们是怎样将这些巨大的石头拉过流沙，又拉到山顶，建成这样一座令人惊叹的教堂。
而圣米歇尔修道院，更是圣米歇尔山的精华所在，被称为“西方奇迹”。拉梅维耶尔(意为"奇迹")修道院。修道院始建于公元10世纪，经后来添建，现存修道院分3层，共有六座建筑物。从下往上，一层是接待室和食品储藏间。二层是会客厅和修士们从事誊写手稿等脑力劳动的地方，顶部呈宽阔的穹隆形。三层的内院及回廊则是精华中的精华。内院宽阔而静谧，面朝大海、背靠大教堂，透过崖边巨大的玻璃窗，大海尽入眼底。有序排列的回廊是中世纪建筑艺术的精品，绿色和黄色的花岗岩柱子充满浪漫和温馨，与修道院通常给人的肃穆感觉完全不同。
我们是从回廊院往下走的，循着路标钻入一个又一个山洞和一片又一片的石头“森林”。这些巨大的石柱，是用来支撑上一层的修道院和教堂的。石柱本身又构成一个个的厅堂，成为修道院的其他组成部分，或者是大大小小的礼拜堂。途中见到修道院刚建成时最早的一幅浮雕。刚才在山下仰望山上的建筑时我还在想，如此高的建筑怎么打地基呢，答案原来在这里。一间石屋中，有一个巨大的木头转轮，转轮连着一根通到山下海边的铁链，转轮拉动铁链把山下的东西拉上山。我从窗户伸头出去看看，乖乖，这里离地面足有一百来米高，滩涂上的人们看上去像蚂蚁一样微小。法国大革命期间，这里也曾经作过监狱，据说转动这个转轮拉东西就是囚犯们的苦役。
圣米歇尔山所处的圣马洛湾以涨潮迅猛出名，观潮是这里一大景观。特别是每年3月21日、9月23日左右的大潮，更是人山人海。因为这个潮水，圣米歇尔山还有别的故事。14世纪英法百年战争期间，英军进攻诺曼底，100多名法国骑士逃入圣米歇尔山修道院，与修士们一起利用坚固的堡垒和城墙，成功抵御英军的轮番进攻，抗击英军长达24年。英军占领了诺曼底以及法国众多城镇，但最终没能攻下圣米歇尔山修道院。因为每次只要坚守半天，势如奔雷的涨潮就会淹没通往陆地的滩涂，为他们赢来宝贵的半天休息时间。二战盟军即将登陆诺曼底之前，德军准备炸毁圣米歇尔山修道院，修士们成功阻止了德军的暴行。这些都是圣米歇尔山在法国人心中的骄傲。
吃过晚饭，我们驾车前往海湾对面的诺曼底。诺曼底登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关键战役，现在这里已经看不到当年战争的痕迹。夕阳的余晖，给海岸边的农田、草地和岩壁涂上一层金黄而温暖的颜色，不少人在这里坐等观看落日。太阳一点点落入海面，随着时间推移，把天空和诺曼底滩涂染成不同的颜色，退潮后留下的水沟被光线勾勒成一道道光影。远处的圣米歇尔山在落日余晖中，呈现出更加神秘的色彩。随即，一弯新月升上了天际。
第三天一早，儿子他们要睡懒觉，我和小伙伴在日出之前再次进入那片大草地，走到圣米歇尔山跟前。随着太阳的升起和云朵的飘拂，海面和圣米歇尔山的光线在不断变化，直到太阳将整个圣米歇尔山和草地照成了金黄色，海滩也被照得闪闪发亮，海鸟在滩涂上起起落落。尚未退完的潮水中圣米歇尔山的倒影清晰可辩。遗憾有些微风吹皱了海面，没有宣传画上那样的镜面效果。但这，已经够美了。
驾车返回巴黎的半路，我们去了卡昂。卡昂是个历史悠久的城市，一战前由于文化发达而被称为"北方的雅典"。在二战著名的诺曼底战役中，这座法国西北重镇距登陆海滩仅20公里，首当其冲成为主战场。整个城市75%的建筑物被摧毁，成为一片废墟，战后重建。市中心最显眼的是英王威廉建于11世纪的卡昂古城堡，规模极大。登上城堡城墙，卡昂城市尽收眼底，特别突出的是几个教堂高高的尖顶，据说二战时没有受到轰炸保存完好的就是两座教堂。在城堡上能看到名为“6月6日大道”的城市主干道，是战后重建的中轴线。圣皮埃尔教堂等历史建筑与现代街区有机融合，一片和平景象。历史的烟云让人感慨，但愿人类永远不要再有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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