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风情丨包场古镇“双星”

【来源：江海晚报】

有首歌这样唱道：“天边有一对双星，那是我梦中的眼睛，山中有一片晨雾，那是你昨夜的柔情……”在我们老街上，也有一对明亮的“双星”，它们不在天边，而在街边，这就是滋养祖祖辈辈老街人的两条沟——牛屯沟和姚家沟。

包场，濒临黄海，是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镇。这两条沟分别位于街后的东西两边，犹如守望古镇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沟虽不大，都只有两个足球场般大小，可水源丰沛、水清澈，给街上居民的生活带来很大便利，也给古镇带来盎然生机。

牛屯沟位于街后的东边，有八百多米长，沟是四面围着的，只有一条土坝供人进出通行。据说，当年从海边运盐来的牛车卸完盐后，驾车人便将牛牵到沟里，让它喝水、洗澡，驾车人也在这里歇息。牛屯沟就由此而得名。附近居民羡慕这里的水质，便自发筹款，购买了石料，在河的东南角做起了一个宽敞的石驳滩爿。从此，附近居民在这里取水、淘米、洗菜……每天上午和傍晚，河边上人来人往，谈笑风生，煞是热闹。

生产队见牛屯沟四面有河环绕，比较安全，于是就将生产队仓库和打麦场建在那里。从此，上工、收工、分粮分草、年终决算都在这儿，这里成了生产队的活动中心。牛屯沟水质好，每年春天，生产队都要放上几千尾鱼苗，有黄鲢、白鲢，也有青鱼。因附近居民每天淘米、洗菜都来这里，养鱼用不着放饵料，鱼儿也长得很肥。春节前，生产队都要荡鱼，分些鲜鱼让社员高高兴兴过年。

荡鱼可是老街的欢乐节，街上居民纷纷过来看热闹，河沿上站满了人，叽叽喳喳，甚是热闹。刚下网时，沟里不见动静。有些社员着急了：“怎么不见鱼动，是不是发大水时跑掉了？”当荡网来到靠仓库北边的那一段，此处沟最深，坡也陡。两个荡鱼人站在没到半胸的水中，紧紧抵住毛竹竿慢慢前行。一些有经验的社员说：“鱼都躲在深水处，一会儿就露底了。”此时，队长操起竹竿往水里一阵拍打。俗话说，“水打鱼头痛”。顿时，鱼儿纷纷跃出水面，此起彼落，水面像煮开锅的粥。岸上看热闹的人们欢呼起来：“快看，一条大青鱼！”“你瞧，这黄鲢头好大！”荡到沟头时，鱼儿更是跳跃不停，呈现出“日暮紫鳞跃，圆波处处生”的喜人景象。荡鱼人接过岸上传来的木桶，一边慢慢收网，一边用网抄将鱼抄起，装入木桶。这时，队长发话了：“拣大的，小的全放回沟里，养养大再捕。”“对，养养大再捕，年年有余啊！”水里鱼儿欢跳不停，岸上的笑声、掌声连成一片。

荡鱼结束，社员们抬着活蹦乱跳的鱼儿兴高采烈地来到仓库。分鱼不用称，按户分堆，大小搭配。队长带着两个社员摆摆弄弄，一会儿就分好了。会计报着名字，社员就挨个儿将鱼高高兴兴领回家了。这天傍晚，家家户户忙开了：洗鱼的洗鱼，腌鱼的腌鱼，烧鱼的烧鱼。牛屯沟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鱼香味，荡漾着阵阵的欢笑声。

姚家沟位于街后的西边，沟呈椭圆形，水域广阔，水清澈明亮，与东边的牛屯沟相互呼应。姚家沟何年形成，无从考证。为何叫姚家沟，大概与盐商姚家有关。在沟的南边二百多米处有一姚宅（原农具厂址），四关厢大院，一进三场心，房屋五六十间，据说还建有私家花园，置有花圃、假山、荷池。早年，姚家是包场镇上屈指可数的盐商、大户人家。可能是在姚家建宅奠屋基时开挖取土，久而久之形成一条沟。

姚家沟水清沟阔，给后街居民生活带来极大方便。每天上午，河边聚满后街上的女人们，她们一边干活，一边交谈，河边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煞是热闹。取水则在沟西边的僻静处，那儿没有人去淘米洗菜，这是大家约定俗成的，因此水质格外清澈。担水多是男人，他们挑着水桶，踏上石条铺设的滩爿，整桶水一拎就上来，然后沿着弯曲的小路，哼着号子，扁担起伏带有节奏地挑回家，倒入水缸。等水缸装满后，用明矾块搅动一会儿，让杂质沉淀下来，作为家里烧饭炒菜煮茶的饮用水。周边居民十分爱护这条沟，从不向沟里倾倒垃圾杂物。每年秋冬季节，生产队请来罱泥手，将沟底的污水罱上岸，一来保持水质清澈，二来罱上的污泥可给麦田作肥料。

一到夏天，姚家沟成了人们纳凉消暑的好去处。午后时分，大人小孩三五成群来到姚家沟，纵身一跳，钻进清凉的河水里，一个猛子，潜到半河才冒出头来，用手一抹脸上的水珠，是何等惬意，何等凉爽。他们南北游上五六个来回，才觉得过瘾。然后上岸穿衣，带上农具，他们又赶去生产队上工了。傍晚放工，他们再来沟里泡上一通，劳累便一扫而光。

姚家沟可是孩子们的乐园。夏天的中午或傍晚，孩子们在大人的看护下，像下饺子般一个个钻进水里，相互追逐，有顽皮的故意激起浪花，相互间打水仗取乐。更有趣的是，小伙伴们在水中玩捉迷藏。一人潜入水中，几人猜测他游到会冒头的地方，一冒头即被逮住算赢，没抓住算输。有几个游技高超的大小孩一口气潜上半条河，常常让逮他的小伙伴扑空，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姚家沟里有鱼蟹。游累了，孩子就在沟边捞鱼摸蟹。茂盛的芦苇是鱼蟹躲藏的好地方。大家就顺着沟边芦苇摸过去，一会儿就抓到一条“老板塔”（鲫鱼），一会儿又逮住一只大螃蟹，河面上激起一阵阵欢乐。如鱼蟹弄得多一些，大家可美餐一顿，其高兴劲就甭提了。

进入寒冬，姚家沟常结成厚厚的冰，小伙伴们就在河面上溜冰，相互追逐玩耍。滑倒了，爬起来再滑，毫不在乎。有的敲起一块冰，用刀修削成圆形，中间开个孔，用细绳穿过孔，两边系着两根粗芦头或小竹头，然后在冰面上推起了冻车。一人做成，竞相效仿，于是冰面上冻车竞相追逐，大家你追我赶，额头上冒着热气，寒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牛屯沟和姚家沟如同一对“双星”，日夜守望着包场古镇，以它们甘甜的河水滋润着家乡，造福人们。随着时代的发展，镇上通上了自来水，这两条沟的功能渐渐消失，后在镇区建设中改作他用。然而，它们在人们的记忆里依然编织着美丽的憧憬。

文：林炳堂

图：AI生成

编辑：张檬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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