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山顶无名营地—扎曲—门中F晴、多云(日记版)雅漂徒步雅鲁藏布大峡谷之寻找大瀑布
文、图税晓洁
1998年12月9日下午穿越雅鲁藏布大峡谷后“国家队”庆功,左为杨西虎老师 税晓洁摄
曾一起在神农架找过“野人”的《中国环境报》记者杨西虎(“国家队”队员)在他和张军老师的书《穿越大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科考纪实》中记述说:
(本书作者杨西虎为中国环境报记者,张军为中央电视台海外中心记者,二人参加了1998年年底“人类首次徒步穿越雅鲁藏布大峡谷各科学探险考察活动”。他们以自身科学探险经历,生动地记述了他们所在的第二分队为主要线索的穿越行动,37天的山林生活中,行程800公里,爬大山下深沟,飞溜索越塌方。书中既反映大峡谷的奇伟、美丽一一保护完好的生态环境;也反映了生活在沿江的门巴族,珞巴族百姓的生存状况,科学家们在这次活动中的科学发现,以及在艰难险阻中战胜自我的过程。)
第二十章 孤独的雅漂队
在离开旁辛乡去往甘代乡的途中,我和张军在一处叉路口和前行的队员失去了联络。这是断后队员最容易发生的事情--迷路。好在是白天,大方向不会错大不了多走些路!果然一会儿功夫我们就望见了右上方200米高处的同行队员,不久他们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从地图上看我俩正走在去往加拉萨乡政府所在地的路上,而其它队员则在旁辛乡长和老爷子的带领下,走那条绕过乡政府的近路。
这是此次科考断后工作中唯一的一个小差错,而这个小差错却使我们在前边遇上了雅漂队下行的队员。雅漂队长杨勇和他的七、八名患难与共的弟兄,个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和我们窄路相逢。
他们和我们已不是外人,自然一番江湖遇知己的寒喧,见他们只带了两三位民工每个队员都背负着自己的行囊,杨勇告诉我们,他们从派乡出发到扎曲后往下行,计划与翻越多雄拉雪山的上行队员会合墨脱县城,因为试图走一条捷径结果绕了一大圈,走了一条异常艰险的路程,今天才到这里。他说,我们已近弹尽粮绝,民工人数已减至最低,而且讲好了出山后再给钱。现在是民工吃什么我们吃什么了,队员们身上都生了虱子……。目光扫过这些和我们在派乡分手的队员,他们虽然个个又瘦了一圈可精神状态非常好。
这支民间探险队,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精诚团结在队长杨勇周围的确令人钦佩,想想我们这些号称正规军的一些队员远远无法和这些真正的男子汉相比。我们告诉在海外小有名气的杨勇,上行队员滞留墨脱县城久等不及又无通讯设备联络,在意见分歧的情况下有的随我们之后北上,另一部分可能重返多雄拉回派乡了。
时间又回到了10月21日我们到达拉萨的那天。严重的高原反应使我下午混混噩噩的在房间抱头大睡。4点多钟电话铃炸响了我的睡梦,话筒里传来原湖北十堰市委宣传部税晓洁年轻急切的声音。
1994年在神农架找“野人”,左二为杨西虎老师,右一为王方辰老师 税晓洁摄
在楼下333号房间我见到了三年前同在神农架科考的晓洁,他是在拉萨专候我们的。刚见面时我简直不能相信他就是三年前文若书生的晓洁,面前的他竟是如此装束:一身脏兮兮的红色羽绒服,裤子上贴满了创可贴的胶布,一件发黑的白色高领混纺毛衣衬在里面;头戴一顶沾满尘土的黑色太阳帽,上面别着三枚他也说不清的藏传佛教的徵章;粗糙的左手中指上套着一枚廉价的白银戒指,黝墨的脸膛上挂着闯荡江湖的艰辛,唇边下腭上长着多日不刮稀疏而长的胡须……
作者漂流在雅鲁藏布江上 队友摄
在北京就听科技日报沈英甲说,晓洁他们的雅漂队困在了拉萨附近,没想到会如此落魄,较之我们这支由数家大公司支持、中国探协组织的、包括中央电视台等新闻单位参加的由各方支援的装备精良的“正规部队”,我毫不客气的说他们简直是“丐帮”。
然而晓洁精神颇佳,他用语调急促而充满了自信的话语叙述了雅漂队三个月来的艰辛历程--晓洁已不愿多说这次"雅漂"组委会虎头蛇尾、错综复杂令人哭笑不堪的心烦往事,总之他们这些慕名而往的各地志愿漂流探险者从6月份在重庆集训,7月28日出发成都,长途驱车抵达拉萨后方知这项活动已经取消,一切漂亮的承诺子虚乌有并劝他们打道回府。8月28日,这支箭在弦上几经自然淘汰的由22人组成的漂流探险队在无任何外援的情况下悲壮的宣誓布拉达广场。他们的整个探险经费是11万,那是每人集资5000元的结果。离开拉萨时有人告知他们后果自负。9月8日他们到达雅江源头仲巴县境内的杰玛央宗冰川开始了前途未卜的漂流。
他们以简陋的装备:几艘重庆长江橡胶厂的皮艇,两只距离仅5公里的对讲机,两台协议支付10万元租金的汽车,最先进的是一部不太准确的GPS全球卫星定位仪,以每日两餐划行12小时的艰辛誓死东进。10月中旬,这支为人格和荣誉而战的信念鼓舞下的队伍已漂过雅江二分之一的里程行至泽当附近。途中他们理智的放弃了40多公里凶险不亚于虎跳峡的两个峡谷,改为陆上穿越。
经过生死考验的杨勇深知生命的可贵和科学探险终极成果的重要性,他吸取了长漂、黄漂的惨痛教训反复告诫队员们,我们是探险而不是玩命,雅漂绝非好勇斗狠,探险只是认识自然的一种手段。晓洁告诉我,尽管他们经历了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仍不改初衷,苦中有乐是因为他们有一个令人难舍的集体。这22名队员是大浪淘沙剩下的铁杆队员,其中还有一位慕名而来置愈期不归受罚而不顾的现役士兵。
他们的队长富于经验果敢理智,随队的医生(这点要比我们强)--重庆财政学校(西南政法大学)的校医,被队员们戏称“兽医”,他用廉价的消炎退热针剂迅捷的完成每一次注射,全不顾耍贫嘴队员的呻吟,却保证了队伍无任何减员。后勤工作是一位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54岁的老同志,他本着节约每一个铜板又能补充队员们基本的体能消耗的原则,常买些成捆的海带配些便宜的羊杂、萝卜保证了全员东进。
漂流在雅鲁藏布江上 税晓洁摄
晓洁眉飞色舞的说着,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支“好烟”贪婪的闻了闻点燃,“西藏真是个神奇的地方,环境这么艰苦常喝生水却从未拉肚子也很少生病。”他告诉我,雅江源区的环境状况甚至已经比长江、黄河源更糟,他们已就此写了报告,希望能引起国家和社会各界对雅江的关注,以便合理的开发利用雅江资源,促进西藏的经济发展。98年的国庆节,雅漂队员是在与仁庆顶峡谷的涛天巨浪博斗中渡过的。亲人团聚的中秋之夜,他们已近傍晚才到达雅江旁的露营地,抬眼望去月朗星稀,离家三月有余,餐风宿雨的日子使都市生活成为遥远的回忆,而对妻子、恋人、儿女的思念却有增无减。偶尔的一次通话听到电波传来丝丝柔情和报怨,“什么时候回来”?面对诘问队员们总以“快了,下个月吧!”来搪塞。
作者与雅漂队长杨勇在漂流雅鲁藏布江途中,形象的确类似乞丐 队友摄
一直随队漂流的杨勇为了不使病中的老母亲担忧,谎称自己坐军中帐在拉萨某高级宾馆指挥。人为的设障大自然的挑战反而促成了这帮铁血男儿成功的信念和空前的精诚团结,患难知己大浪淘沙,人不在非常时刻是不会有这种精神的。
我想,他们有此经历既便是回到城里劳燕纷飞,那种友谊也将是终生的。即而想到,如果我们这支队伍也面临雅漂队的困境,我相信三分之二的人会开小差知难而退。
我被他们无畏的精神所打动,这才是真正的探险。晓洁专司摄影,我从他那成堆的照片中选了三张给他500元,算是买他的也是对他们微不足道的支持。
(待续)
2008年与杨西虎、刘少创老师在北京
悲壮雅漂
理想主义的最后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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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漂之徒步雅鲁藏布大峡谷之寻找大瀑布(日记版)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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