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航的机翼划破云层时,曼谷的暑气还黏在窗玻璃上——半小时前,我手里的泰式奶茶冰珠刚化到杯底,此刻就已经悬在三万英尺的云海上,看落日把云絮染成咸蛋黄的颜色。
云是软的,像 Lumpini 公园湖边没晒透的草坪,铺得漫无边际。机翼上的红色尾标晃了晃,忽然想起昨天在公园撞见的学生:校服外套揉成枕头,躺在树荫里连睫毛都没动一下,风把棕榈叶的影子盖在他脸上,像偷来的半程午睡。此刻这些云,倒像是把那片草坪整个掀起来,托着飞机往北方走。
日落是慢慢沉的。从橙金到淡粉,再晕成重庆傍晚惯有的灰蓝调。云堆里偶尔露出条缝隙,像被谁扒开的糖纸——我好像看见曼谷的粉色石桥浸在暮色里,看见路边摊的冬阴功锅还冒着热气,可再眨眼,机翼下的云已经凉成了重庆江面上的雾。
空姐说还有一小时落地,我把遮光板往下拉了拉。原来告别可以这么轻:不是机场的挥手,是三万英尺的云替你攒着一座城的温度,等落地时,风一吹就散在重庆的烟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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