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寒塘风骨里的岁月回响。
冬日的午后,阳光褪去了盛夏的炽热,带着几分清冽的温柔,洒在苏州城的街巷里。我和老伴相携着,走进了大白荡生态公园。避开了喧嚣的人群,我们沿着湖边的石板路缓缓前行,目的地很明确——去赴一场与残荷的约定。

曾经无数次,在荷花盛开的季节踏足这里。彼时的湖畔,荷叶挨挨挤挤,铺成一片碧绿的海洋,粉嫩的荷花亭亭玉立,有的含苞待放,娇羞欲滴;有的怒放盛开,艳压群芳。蜂蝶在花丛中翩飞起舞,游人在岸边驻足流连,欢声笑语与荷叶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夏日里最热闹的图景。可我从未想过,当繁华落尽,那些荷花褪去盛装,会是怎样一番模样。直到前几日,听老友闲谈,说残荷自有别样的凄美与风骨,那份在萧瑟中坚守的姿态,比盛放时更显动人。这话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了根,于是便决意,在这个冬日的晴天,专程来看看这褪去铅华的残荷。

深冬的湖畔,早已没了夏日的喧嚣。浅水处的薄冰在阳光的映照下,早已消融殆尽,只剩下澄澈的湖水,泛着淡淡的涟漪。目光所及,满是疏疏落落的残荷。它们虽已不复盛夏的繁盛,却并未全然枯竭——部分荷叶依旧透着鲜活的翠绿,舒展着圆润的轮廓,像被冬日暖阳格外偏爱;而另一部分则已染上枯黄,边缘卷着焦黑的痕迹,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半垂在水面,像被岁月刻下的勋章。荷梗依旧固执地高擎着,只是不复往日的挺拔,有的微微弯曲,有的甚至被寒风折断,倒在冰冷的泥沼里,一根连着一根,似在回眸着曾经的过往,又似在为逝去的繁华留下一个个惊叹号。
我和老伴找了一处临湖的长椅坐下,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残荷。寒风掠过湖面,带着一丝凉意,吹动着残荷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它们在低声诉说着岁月的故事。翠绿的荷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透着顽强的生机;枯黄的叶片则在风里簌簌作响,藏着岁月的沉淀。曾经,它们在夏日的阳光下尽情舒展,用艳丽的色彩和清甜的香气装点着湖畔;如今,它们在冬日的寒风中坚守,用绿与黄的交织勾勒出别样的景致。那份残而不卑、败而不亢的姿态,让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意。
“你看,这残荷虽有枯萎,可绿意还在,骨子里的韧劲没丢。”老伴轻声说道,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丛残荷,“你看那根荷梗,都弯成那样了,还在努力支撑着上面的绿叶,不肯倒下。”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根荷梗被风吹得弯成了弧形,却依旧牢牢地扎根在泥里,顶端的绿叶虽然不及盛夏时鲜亮,却依旧保持着舒展的姿态。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种生命的倔强——即便身处寒冬,即便繁华不再,也不愿轻易向命运低头。

曾经以为,生命的美好只在于盛放时的绚烂。可眼前的残荷,却让我读懂了另一种美好——那是在衰败中坚守的风骨,是在绿黄交织中沉淀的从容。它们不像盛放的荷花那样,需要蜂蝶的追捧和游人的赞美,只是在寒塘之中,静静地伫立,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命的意义。就像那些历经岁月沧桑的老人,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与张扬,却多了一份沉稳与从容,在平淡的日子里,坚守着自己的初心。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王国维的这句词,此刻在我心中格外清晰。尘世如烟,繁华是梦,再美的容颜,再盛的花朵,终究抵不过岁月的匆匆脚步。我们无法挽留时光的流逝,也无法把美好的时光定格成为永恒。但我们可以像残荷一样,在岁月的洗礼中,保持一份风骨,在繁华落尽后,依旧能坚守内心的淡然。
阳光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残荷上,给翠绿的叶片镀上一层暖光,让枯黄的叶片也多了几分柔和。湖面倒映着残荷的疏影,绿与黄交织,与天空的晚霞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冬日画卷。我和老伴站起身,沿着湖边缓缓走去,脚下的石板路被阳光晒得暖暖的。

寂寞深冬,遇见残荷,是一场意外的惊喜,更是一次心灵的洗礼。一支残荷的圆满,或许不在于盛放时的惊艳,而在于衰败中的坚守与生机。眸里的一片绿叶,一叶枯黄,一枝茎骨,倒映在寒塘之中,与水共舞,那是生命最本真的模样。它们曾经摇曳的身姿,曾经艳丽的芬芳,如今虽已逝去,却化作了岁月里最珍贵的回忆。

或许,没有人能真正懂残荷此刻的模样,懂它在寒风中的坚守,懂它在绿黄之间的沉淀。但这份不为人知的凄美与风骨,却让我深深着迷。它让我明白,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永远的绚烂,而在于无论身处何种境遇,都能保持一份坚韧与从容。
走出公园时,夕阳已经落下,天边只剩下淡淡的余晖。我回头望了一眼湖畔的残荷,它们在暮色中依旧静静地伫立着,绿黄相间的身影像一群坚守在岁月里的老者。心中的那一抹淡然,在遇见残荷的那一刻,变得愈发清晰。
这场与残荷的约定,让我收获满满。我不仅看到了残荷别样的凄美,更读懂了生命的真谛。愿我们都能像残荷一样,在岁月的长河中,坚守自己的风骨,在繁华落尽后,依旧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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