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华画:芙蓉街
文丨孙 葆 元
在芙蓉街行走,用“徜祥”大概不甚妥当,满街的人流中后浪推着前浪,人的河不间歇地从街上流过,流出了这条街当今的繁荣。有人曾诟病它的种种经营,真正给它投赞成票的是来到这条街上的游客,慕名而至,络绎不绝。
繁荣是靠人气指数来支撑的,没有顾客谈何繁荣?这条街不是商家的街,而是游客的街,商家对应着游客的需求,游客托起了商家的牌匾,商家和游客共同打造了这一条街。
张国华画:芙蓉街
芙蓉街中段有一座关帝庙,香火很旺。关老爷是商家心中敬着的神。有关帝庙的地方一般是商家聚集的地方,只有他们才比游客更敬重这位财神。
张国华画:关帝庙
关帝庙日久年深,说明芙蓉街的繁荣也日久年深。商家集资建起了这座庙宇,寄托的是财富积累的期许。有据可查的是清同治元年章丘商人孟洛川在街的南口开设瑞蚨祥绸布店,拉动了一条街的兴隆。
其实从城市发展史的角度出发审视芙蓉街,它没有不繁荣的理由。我国的城市是从坊巷制走过来的,城内设坊,坊有规制,民居与商贸不混杂,民商与政务截然分开,有点像现代企业管理的模式,管理区、生产区、生活区的划分井然有序。盛唐时代把这种建制推向极致,以至今日的西安依稀保留着唐代长安的城坊格局。
到了宋代打破坊的界线,允许民居与商业活动合为一体,极大地推动了工商业的发展。济南城秦时设郡,几经演变,格局变迁,官署民居商铺生生息息已不可考,从留下的街名辨识,有一点是固定的,即它的首府沿途坚守着政治文化的中心地位,难以被商业侵染。
但是任何官家都需要商业活动的支持,芙蓉街位于济南城主政道府西大街的支脉,势必承担起一个城市繁荣的任务,这是历史的必然。
张国华画:菠萝饭
走在芙蓉街上,历史的风韵扑面而来,那些小吃铺、各色店铺乌瓦朱门、节次鳞比,像极了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里对宋都汴梁的记述。
打造今天芙蓉街的人未必按照孟元老的存本去布置这样的场景,不经意间却复制了清明上河图的一角,这是我们民族骨子里传承的文化基因,可以有停滞,可以有断代,但是绝不会灭绝。
我们需要十里洋场,我们永远也不会扬弃这种传统特色的商业文化。眼见的芙蓉街前现代化的商城关关停停,芙蓉街何时有败落的景象?逛芙蓉街不是吃什么买什么,而是逛一种文化。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是在街上徜祥。在一种文化里徜徉。
张国华画:榴莲酥
芙蓉街的关帝庙曾经拆除,改成了承载“民以食为天”重任的粮店。那是芙蓉街商业文化的一次断代,即使那时它也仍然是人们心中的一个梦,长春电影制片厂两部电影都把这里当成外景地,一部是《前哨》,一部是《红牡丹》,看中的就是我们的城市在历史进程中的文化特色。
我有一位同事曾住在芙蓉街,据他说,芙蓉街改造时最着急的就是长影,派人来说,你们可不能把它改没了啊!芙蓉街在改造中得到新生,从新生的繁荣中我们看到它曾经的血脉,何等欣慰!
除了关帝庙,芙蓉街上还有文庙。文庙供奉的孔子则是文化人心中的神。有孔子的地方是文人荟萃的地方,在芙蓉街上走着的不仅有商人还有文人。芙蓉街旁边就是贡院。
商人是一个社会经济的基础,文人则是社会精神的支柱。在任何时代他们都是社会政治的组成部分。这两个群体离济南城的政治中心近在咫尺,不正是这座古城的政治文化格局吗?
张国华画:县学文庙
芙蓉街因街上的芙蓉泉得名,这里有一个奇观,芙蓉泉水涌出,却没了去向。昔日的芙蓉街曾有一条梯云溪与街同行,多么美丽的名字,意比平步青云,显然是举子们起的名字。溪上有青云桥,验证了举子们对这条溪水的祈愿。同样,府学文庙里有一条河,却没有源,究其源流,其实就是芙蓉泉水从地下而过,原来的河道被掩盖起来变了道路。
真是遗憾的很,商业利益有时压倒文化诉求。像芙蓉街这样的繁华地缤纷乡,上海有城隍庙,南京有夫子庙,但是街与溪水并行的只有济南一地,当回首芙蓉街往昔的岁月,我的期许是见到那条历史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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