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光,是初冬特制的。它没了盛夏的烈,也不似深冬的薄,而是一种醇厚的、暖暖的淡金色,像温得恰好的蜜水,慢慢地、缓缓地流泻下来。就在这一片安详的暖光里,我遇见了金徽大道上的水杉。
那真是一片惊心动魄的斑斓啊!
它们静默地立着,每一株都是一座燃烧的、无声的火焰。那色彩,是说不尽的。并非单纯的赤红,也非一律的赭黄,而是一场色彩的盛大交响。低处的枝叶,还贪恋着夏日的旧梦,固执地守着一丝苍绿,那绿里却已浸透了秋的醇黄,成了黄绿相间的、有些忧郁的调子。再往上,便是主调了——那是杏黄、是金黄、是橘红,是种种暖到极处的颜色最和谐的融合。阳光透过这些叶子,它们便成了半透明的琉璃片,薄薄的,亮亮的,仿佛一碰,就会叮咚作响。
最妙的,是树梢顶上那一片。那是怎样一种热烈的、毫无保留的绯红啊!像一抹羞赧的云霞,不慎停栖在了枝头;又像一簇簇微小的火苗,在湛蓝的天幕下安静地燃烧。风是极少的,只偶尔一丝,那些顶端的红叶便微微地颤动,仿佛火焰跳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我站住了,只是看。看那阳光如何为每一片叶子镀上金边,看那深深浅浅的色彩如何交织成一幅巨大的、立体的织锦。脚下,是疏疏落落的影子,与一些早凋的、蜷曲成小舟状的褐色针叶。光与影,浓烈与静寂,在这里达成了一种完美的和解。
这斑斓,并非春日的娇嫩,也非夏日的葱郁,它是一种告别,却告别得如此盛大而辉煌;它是一种沉淀,是生命在严寒之前,最后一次尽情的、饱满的抒发。它不说话,却已诉尽了一切。
(来源:陇南徽县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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