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秋色沉入嘉陵江峡谷群的江影,
初冬便像一位披纱的素衣女子,
踩着嘉陵江大峡谷的晨雾,
悄悄叩响徽县上滩村的门环。
风,不再张扬,却多了几分清冽;
水,不再奔涌,却添了几分澄澈。
而那一地黄叶,仍沉浸在深秋的旧梦里,
迟迟不肯谢幕——
像是谁把夕阳揉碎,随意撒落在山径。
沿着大峡谷而上,先是听见水声——
嘉陵江在峭壁间翻一页碧青的浪书,
声线低缓,却字字铿锵;
再抬眼,便看见颜色——
树高举火红的手掌,银杏摇落金箔般的叹息,
落叶松由墨绿的倔强变为金黄,
它们把最后的绚烂一并奉上,
仿佛要为即将到来的雪夜,
提前点燃一场视觉的篝火。
落叶松最是洒脱,亿万根纤细的针叶,
一夕之间褪尽锋芒,
风一过,便洋洋洒洒铺成一条“金色地毯”,
踩上去,脆生生的轻响,
像时光被折断的韵脚,
提醒行人:
此刻,你正走在季节递来的烫金请柬上。
峡谷愈深,江面愈窄,山壁直立如削,
偶有一束冬阳从峰顶劈下,
光柱像一柄透明的剑,
把崖畔的野柿照得通红,
仿佛谁挂了一盏盏小小的灯笼,
替远道而来的旅人,照见石阶上斑驳的苔痕,
也照见自己胸口里,那片悄悄复活的柔软。
再往前,古村的炊烟与江雾缠绕在一起,
初冬的嘉陵上滩,
是一场低饱和度的盛宴:
水减了喧嚣,山退了浮躁,
只留下色彩与风声,在峡谷里来回碰撞,
像古琴的泛音,清、微、短、远。
你不必急着赶路,
只需把脚步放得更轻,
轻到能听见松针坠落时,
那一声极细的“咔嗒”,
轻到能让心事也长出薄薄的霜,
在太阳升起前,悄悄结晶,又悄悄融化。
叶落知秋,秋尽知寒。
而寒意,恰恰是另一种温暖的前奏——
它让人愿意伸手拥抱,愿意围炉夜话,
愿意在嘉陵江大峡谷的臂弯里,
把一路的风尘,抖落成满天星斗。
于是,我们且赏美景,且听风吟,
看片片松针在峡谷的纵深里摇曳成诗,
在轻纱般的雾岚间,
观落红无数,品人生况味。
不纠结终点,也不辜负流年——
只需把这一枚上滩村的黄叶夹进书页,
任它风干,任它记忆,
待来年春风翻山越岭,
再打开,仍有一缕嘉陵江的清凉,
从指缝间,缓缓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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