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毕节的天刚蒙蒙亮,王女士的黑色坦克越野车就停在了工作室门口。车身上刚贴好连夜打印的红色横幅,“祝福刀郎演唱会圆满成功” 十几个大字在晨光里格外醒目,车顶还插着两面印着 “刀郎山歌传四方” 的橙色旗帜,风一吹便猎猎作响。
后备箱里塞满了准备好的物资:四套换洗衣物、应急药品、几箱矿泉水和面包,还有王女士特意装在防震画筒里的五幅肖像画。这些画作是她花了一个月时间完成的,有刀郎弹吉他的侧影,有他在舞台上鞠躬的瞬间,每一幅都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她心中的偶像模样。“要是能亲手交给她,就算没白来。” 王女士抚摸着画筒,眼里满是期待。
按照规划的路线,他们将沿 G75 兰海高速进入重庆,再经 G65 包茂高速抵达西安,休整后走 G70 福银高速到兰州,最后转入 G30 连霍高速直抵乌鲁木齐,全程约 3200 公里。四人轮流驾驶,每人每次开两小时,其余人要么欣赏沿途风光,要么交流刀郎的歌曲。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从贵州的层峦叠嶂,到重庆的山城雾霭,再到西安的平原开阔,每一段路都成了追星之旅的注脚。
途中经过西安时,他们特意停留了半天,去看了兵马俑,还在街头吃了肉夹馍。王女士拿出画板,在兵马俑博物馆外画下了夕阳下的城墙,画里隐约能看到远处的山脉 —— 那是通往新疆的方向。“等看完演唱会,还要去敦煌看看鸣沙山,去吐鲁番感受火焰山的热度。” 同行的李老师笑着说,语气里满是憧憬。
9 月 30 日下午,阳光正烈,戈壁滩上的空气被晒得发烫。王女士一行人从甘肃进入新疆境内,距离哈密市还有一两百公里的路程,此时他们已经连续驾驶了五个小时。轮到张老师驾驶,前一晚没睡好的他,眼睛有些发红,握着方向盘的手偶尔会无意识地收紧。
“当时对面来了辆大货车,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路边还有护栏,我想打方向盘避让,结果操作太急了。” 事后张老师回忆道。只听 “砰” 的一声巨响,越野车先是撞上了路边的护栏,接着从一个缺口处冲出,狠狠撞上几个蓝色水马。水马瞬间被撞瘪,车辆失去平衡,在空中连续翻了两圈,最后 “咚” 地一声坠入戈壁滩的凹槽里。
剧烈的撞击让王女士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额头传来阵阵刺痛,耳边是同伴微弱的呻吟声。车厢里一片狼藉:画筒滚落在副驾驶脚下,横幅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旗帜已经不见了踪影,车窗玻璃碎了一地,细小的沙砾钻进衣领里。
“有人醒着吗?” 最先苏醒的李老师声音沙哑,他的脖子扭到了,一动就疼得皱眉。他挣扎着推开车门,外面是茫茫戈壁,除了他们的车,看不到任何身影。他扶着车门站起来,对着车厢里喊:“快醒醒,我们得赶紧求救!”
王女士用手撑着座椅坐起来,额头的伤口在流血,她摸出包里的纸巾按住,然后推了推身边的陈老师。陈老师慢慢睁开眼,刚想动,就疼得叫出了声:“我的脚踝…… 好像断了。” 张老师也醒了过来,他检查了一下车况,发现手机还有信号,立刻拨打了救援电话。
等待救援的时间里,四人靠在车边休息。戈壁滩上的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王女士想起了后备箱里的画筒,赶紧爬过去捡起来,打开一看,五幅画都完好无损,只是画框边缘有些磕碰。“还好画没事。” 她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不到半小时,救援车就赶到了现场。医护人员用担架将陈老师抬上车,他的脚踝和肋骨有轻微骨折,需要固定处理。李老师脖子上戴了颈托,张老师和王女士只是额头和手臂有瘀伤,并无大碍。救护车驶离时,王女士回头看了一眼翻倒的越野车,心里五味杂陈 —— 距离梦想中的演唱会,只差最后一段路了。
在哈密当地医院做完检查后,王女士躺在病床上,心里满是失落。她拿出手机,把车祸现场的视频和照片发到了刀迷群里,配文:“车祸了,可能赶不上演唱会了。” 没一会儿,消息就炸了锅,群里的刀迷纷纷发来关心的消息。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严重?”“需要帮忙吗?我在乌鲁木齐,可以去接你们。”“一定要好好休息,演唱会的事别着急。” 一条条消息弹出,王女士看着看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没想到,素未谋面的同好们,会如此真心地牵挂自己。
更让她意外的是,10 月 2 日下午,刀郎演唱会团队负责人梁先生竟然主动联系上了她。“王女士您好,我们看到了您发的消息,很担心您的状况,身体没大碍吧?” 梁先生的声音温和,带着真切的关切。王女士握着手机,手都在发抖,她哽咽着说:“没事,就是有位同伴骨折了,其他人都还好。”
梁先生详细询问了他们的伤势和行程,还说会帮忙留意后续的情况。“第一次觉得偶像离我们这么近,以前总觉得他是遥不可及的明星,没想到团队会特意联系我们。” 王女士事后说,正是这份关心,让她重新燃起了去看演唱会的勇气。
刀迷群里的朋友们也没闲着,有人帮他们查询从哈密到乌鲁木齐的动车班次,有人联系了乌鲁木齐的酒店,还有人表示愿意把自己的门票让出来。“那一刻真的觉得,喜欢刀郎的人都是善良的,这份情谊比演唱会门票更珍贵。” 李老师感慨道。
10 月 3 日上午,王女士一行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简单的行李,乘坐动车前往乌鲁木齐。陈老师坐着轮椅,由同伴推着,虽然行动不便,但脸上却带着期待。动车飞驰在新疆的土地上,窗外是辽阔的草原和成群的牛羊,王女士拿出画筒,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 这是她带给刀郎的礼物。
抵达乌鲁木齐后,他们住进了提前订好的酒店。休息片刻后,几人立刻查询演唱会门票的情况,结果却有些失望:只有李老师和张老师买到了票,王女士和陈老师因为之前车祸时担心无法到场,已经把票退了,现在票源早已售罄。
“有点遗憾,但能来现场就很满足了。” 王女士笑着说,眼里却藏不住失落。她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五幅肖像画,小心翼翼地展开。画中的刀郎神情各异,有在舞台上深情演唱的,有在录音室里专注创作的,每一笔都凝聚着她二十年的喜爱。
她已经和梁先生约好,届时会把画作交给对方,由他转交给刀郎。“如果能亲自送到刀郎手上,那就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王女士把画作重新卷好,放进画筒里。窗外的夕阳照进来,在画筒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极了那段跨越三千公里的追星之路。
同行的李老师和张老师已经开始准备去看演唱会的衣物,他们说会把现场的情况录下来,回来讲给王女士和陈老师听。王女士坐在窗边,看着乌鲁木齐的街景,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是刀郎的歌曲列表。歌声轻轻流淌,夹杂着窗外的风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未完待续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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