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中国南方做生意人的人，想必对一座城市不太陌生，也就是汕头。

那时候，它的名字和深圳、珠海、厦门并列，被写进宏伟蓝图，镌刻在南方经济腾飞的起跑线上。

如今呢？许多年轻人可能连它的地理位置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一个曾被赋予厚望的经济特区，如今却默默沦为三线城市的背影，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平”，这句略带调侃的网络流行语，似乎正好贴在汕头的额头上。

可惜吗？当然可惜，但故事并不只是“可惜”两个字就能一笔带过的，若不了解它曾经的辉煌，便无法理解今日的落寞为何更显刺眼。

“潮商故里”是汕头的核心标签之一，也是它的底色，潮汕人以敢闯敢拼、精明能干闻名于世，靠着一口方言、一身胆识、一张算盘，撑起了南洋的半边天。

全球潮汕人超过千万，遍布东南亚、欧美、乃至非洲港口城市，他们当中不乏商业巨擘、金融大鳄、科技新贵，这是一种罕见的“全球化家族网络”，而汕头，正是这张华丽网络的原点。

可惜，拥有这样资源的汕头，反倒成了最难“全球化”的城市之一，外面的潮人在世界舞台纵横捭阖，故乡却在原地打转。

如今的潮汕存在许多问题，比如城市面貌陈旧，年轻人外流，产业单一，城市形象与三线城市无异，它到底“输”在了哪儿？

上世纪80年代初，汕头作为首批经济特区之一，凭借政策优势和侨乡资源实现快速发展，GDP在特区中名列前茅，但过了几十年，却走上了下坡路，这条路并不是平坦的，而是十分陡峭，一切都绕不开那个“骗税案”。

20世纪90年代末，它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潮汕大地上炸出了数百亿元的黑洞。

“出口退税”是国家为了鼓励出口所采取的支持政策，但随着出口退税率的提高，犯罪分子嗅到了逐利的气味，渐渐被部分企业玩成了牟利工具，骗取出口退税的风潮在当时可谓是愈演愈烈。

结果呢？国家雷霆出手，掀起打骗风暴，世纪税案终于大白于天下，潮汕企业的信誉因此全面崩塌。

从此之后，资本避之不及，外商绕道而行，曾经的“汕头速度”瞬间熄火，但真的是一场骗局毁了整个城市吗？未必。

地理的宿命在汕头身上显露无遗，它不像深圳能靠香港“输血”，也不像珠海、厦门那样有澳门与台湾的地缘纽带。

汕头靠海，但在几十年前却因韩江泥沙淤积导致航道水深不足，困住了港口，航道浅、物流成本高，还谈什么临港工业？

有港无航，有海无运，这样的城市注定难以承接现代物流的重任。

如果说地理是宿命，那交通就是人祸加成，连接珠三角的铁路、公路建设长期滞后，直到21世纪初，汕头才通过厦深铁路真正接入高速铁路网，怎么比？

更隐蔽的，是文化的桎梏，潮汕文化强大到令人敬畏，既有丰富的文化底蕴，也存在因语言、历史等因素形成的对外隔阂，毕竟潮汕话被认为是中国最难懂的方言之一，本地人常使用方言交流，导致外人难以融入。

外来人才来了不想留下，来了也融不进去，来了更不想投资，“圈子文化”成为一种无形的防火墙，挡住了外面的资本，也挡住了自我革新的力量。

当全国各地纷纷打造产业园区、招引互联网企业、设立创新孵化器时，汕头还停留在家族小工厂的阶段，玩具、文具、服装、塑料，这些轻工业产品支撑起了汕头的“制造江山”，却也成了它难以飞跃技术门槛的“温柔陷阱”。

“重商轻工”的传统，几乎写在潮汕人的基因里，做生意讲究现金流、周转快、见效快，而制造业讲究研发、周期长、技术积累。

潮商当然聪明，谁不知道哪个更赚钱？问题在于，汕头遍地是小老板，他们更愿意做老板，不愿意做科学家，这种模式在早期的原始积累阶段非常成功，一旦进入产业升级阶段，便立刻力不从心。

说到底，一个城市的衰落，从不是一夜之间的崩塌，而是一次次选择后的必然结果。

你可能会问，那深圳是怎么做的？其实他们也曾面临类似的挑战，但深圳选择了“引进来”，而不是“关起门来”。

他们打造了更开放的制度、更宽容的文化、更激进的发展战略，汕头却在关键的节点上犹豫了、退缩了、保守了。

如果你问我：汕头还有希望吗？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有，它的希望不在于重新复制深圳的路径，而在于重新唤醒自己体内的能量。

潮汕人从来不缺商业天赋，不缺拼搏精神，也不缺全球资源，缺的是一个能把这些资源整合起来的现代城市系统，一个有眼光、有格局、有行动力的治理框架。

若能把遍布全球的潮汕网络变成真实的资本纽带、技术通道、文化桥梁，若能把潮汕美食的全球影响力转化为城市品牌与旅游资源，汕头有可能可以再次崛起。

在我看来，“特区”两个字不只是一个历史名词，更是一种精神象征，它象征着敢为人先、不惧风险的决心。

汕头曾是先锋，那段历史不会被抹去，只是如今，它需要从“先锋”的幻影中走出来，重新定义自己的角色。

不是每座城市都能成为深圳，但每座城市都可以成为最好的自己，汕头曾经辉煌，也曾经失落，但正因为此，它的故事才如此令人动容，对此，各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参考资料：

汕头站：一条高铁天地宽.南方网.2025-10-31 15:30.广东.南方新闻网官方账号

从“特区汕”到“湾区梦”，粤东地区再添新动力.新浪财经.2025-10-30 22:56.云南. 新浪财经官方账号

GDP陷负增长，首批经济特区汕头如今怎么了？赵越/微信公众号“中国新闻周刊”2024-12-06 20:17.澎湃广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