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到了,四处菊黄飘香,空气中氤氲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清香,宁静,淡雅,好像月光一样,在胸中飘来飘去,自觉荡气回肠。
辽望天空,俯仰大地,“白云寂寂水潺潺,云出无心水自闲",白云寂静、溪水潺潺,云儿随意飘出,溪水自在流淌,让人遐想,让人追思,让人怀远。登高远望,我不禁又想起了我远在泰安的姐姐和姐夫,是他们不遗力地帮助我,才使我脱离了农村,走向了治病救人的道路。
她们家,地处鲁西,在泰安华丰镇,北靠泰山,黄河,南抱尼山,泗水。说不定,二千多年前,孔子带领弟子,还不止一次到这儿游玩呢?春天,万山绿,万山红的;秋天,万山黄,万山苍。
要不然,怎么会有:"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这片华夏大地,是片神奇的土地。既可以滋养出孔子,那样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也可以成就黄河,泰山,那样富有民族精神的神山和母亲河;还可以坐拥泗水,汶水那样的小河,来灌溉农业,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们那里,地下蕴藏着煤炭,世代以煤为生,老一辈人挖煤,下一代人还挖煤,这就是过去人们常说的“煤黑子”,仿佛煤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那儿,离菏泽算不上有多远。现在,高铁通了,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车跑在上面,像火箭,你追我赶,匆匆而往。
看!窗外的风景,一座座山在奔跑,一块块地在奔跑,一条条马路在奔跑,无数的树木在追,成群鸟儿在飞,一条条大河在翻动浪花,川流不息,无边的玉米杆,矗立着,焦古干褐色,其叶片儿,在晨雾中,瑟瑟发抖,它们却在一丝不苟的守护着大地的安宁。
车窗外,不断地变化着色彩,绿的绿,红的红,青的青,紫的紫,灰的灰,渐渐地被车窗上的雾,模糊了,看不清了,像被一张旧纸,糊上了眼睛。我用纸,反复不断地,擦着车窗,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终于云开日出,天地一片光明。
车窗上的雾,不见了,大路永无尽头,缥缥缈缈的,我们在追赶着时间,时间又在追赶着我们,天地玄黄,一片空白。好像只我们一辆车,飘浮在天地之间,顿觉凄凉与悲怆,大抵像陈子昂《登幽州台歌”中所写的那样“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我们是在追赶什么呢?是骨肉的亲情,还是一生的幸福?我说不清,道不明。
两个小时的车程,不大一会,就又到了。
我努力地擦亮眼睛,尽力地搜索着那些熟悉了的,又被模糊了的画面,还是记不起来,姐家在何处?
车在街道上不停地穿行,两面店铺,红红火火,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笑语声喧,且都是一样的陌生,又似乎一样的熟悉。
一会儿,走到这个小区;一会儿,又走到那个小区;一会儿,又来到了一个大的广场。
噢!我终于想起来了。从广场边上,向西,再向北,走两个街道就到了。
走到姐姐的楼下,我又开始模糊了,姐家到底是在那个楼道呢?
五六年的记忆,一切都变得那样遥远,一切都变得那样模糊,一切都变得那样陌生,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儿子陪我一起来的,我们已有五六年没有来过姐姐家了,这时,我们俩站在那儿都有些茫然了。
“打个电话 ,问问大姨,不就知道了吗?”,儿子在一旁说。
我正掏手机,准备播号。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
“ 姨,快家里去!”外甥女小格说。
随后姐姐和姐夫,也都跟着出来了。
嘘寒问暖的,寒喧了一番。说话间,我发现我姐姐确实苍老了许多,佝偻的身躯,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牙齿也都变了颜色,有白有灰,深浅不一,那一颗颗银灰色的牙齿,分明是镶上去。姐夫,他走路颤颤巍巍的,好像随时都有迭倒的风险,儿子上前一把抱住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我非常惊奇地问了一句。“我们又没告诉你”。
“我隔着窗户看见的”小格说。
“噢,原来如此”。
我们把提来的大包小包都一股脑儿的都搬下车来,有牡丹油,单县羊肉汤,草鸡蛋,萍果,茶叶,柿子,牛奶,……
我走上那高高的陡坡,开门便到了家。里面别有一番天地,小屋不大,彼此互连互通,一楼的光线有点暗,可能是有雾霾的缘故,再加上阴天,昏昏沉沉的。四面的墙壁,白色略显昏暗,两只表,挂在墙上,滴滴答答,有条不紊地走着,看看这只表是十一点半,看看另一只,也是十一点半。古老的沙发,花红的布艺,一张浅色的大理石茶几,上面摆着几只茶杯,里面的水,是刚倒上的,青烟袅袅,在空中盘旋。唯一鲜活的,是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摔跤比赛。
姐姐,姐夫,儿子和我,我们四个一坐,客厅里就满了。他们说着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从家乡到这儿,从亲戚到朋友,似乎她们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十分的满足了。儿子听着像放电影,又问儿子去哪里上班?离家远不?当得知离家不太远时,她们都非常欣慰。
姐夫说,“他那时刚上班,在济南,一天才五毛钱,一月15块钱,能养活一家老小”。
我说:“我现在的工资不算太低,但去去房货,车货,生活开销,人情道往,也所剩无几了”。
姐夫说:“他九三年退休,己经三十多年了”。
“我九三年上班,也三十多年了。上学那会,你没少帮我” ,我说。
说着,小格就端着水饺进来了,四盘水饺,还有两半碗蒜汁拌醋。
“今天中午,就在家吃水饺”,姐知道我爱吃这一口。
咣当一声,门开了,进来一中年男子,提一饭盒来了。
他手脚麻利地把提来的菜,一一摆在桌上,有盆有盘,四个大家伙,满满当当的。有雪白的山药炒木耳,有大肉钝豆腐,有椒子鸡,有青红椒蒜台爆炸小蘑菇。顿时,满屋飘香,色香味俱全。
临走,那师傅说,“不够再要,先吃着”。说罢,就收拢饭盒走了。
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要了一桌子菜,光水饺就够吃啦,真是亲情无限啊!生怕我们吃不饱,吃不好。
吃过饭,隔着窗户,我看了那门外一眼,是窄窄的走廊,上面全是玻璃,有的玻璃上面,开了裂,像冰冻的一样。
姐夫说:“年纪大了,也不拾掇了,不像年轻人那样爱美,拾掇的可可服服的”。
“老年人,有吃,有住,风不着,雨不着,身体健康,不用人伺候,就已经很好了”,姐姐在一旁说。
“你看,来个人啥的,也不用做饭,电话一打,就服务上门,多方便的”,姐姐又补充一句。
姐姐和姐夫,他们都已八十多岁的人了,毕竟年事已高,养老是个大问题,我不禁为他们二老担忧。
雾散日出,太阳已经西斜,时间下午三点了。
姐姐姐夫,再三挽留,我们一定要住下。可明天,我还要上班,不得不回去。
临走,他们还为我们捎上了一大包金黄金黄的小米煎饼。
“这煎饼可好吃了,放几天都不会坏的。”小格笑嘻嘻地说。
在亲人的护送下,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重又踏上归途。
夕阳无限好,我们一路风尘仆仆,睹山又睹水,睹物又思人,在明媚的阳光中穿梭。
白云悠悠,长雁声声,都飘进历史的烟雾中,随着黄河的流水,一直流向远方,随着《论语》,《春秋》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百善孝为先,在人生的旅途中,落地生根。
2025.11.3书于家


还没有评论,来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