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大庆的龙凤公园像个记录时间的标本。
上世纪 80 年代是石油职工的 “后花园”,舞厅里响着迪斯科。
2010 年后成了没人修的 “边缘地带”,危桥警示牌被风雨泡得泛黄。
如今又靠 “破败美学” 成了网红,年轻人扛着相机来拍 “中式梦核” 大片。
这座公园的变迁,正是大庆这类资源型城市的缩影。
当我们喊着 “绿色转型” 时,却没人问那些老公共空间里,企业走了、政府没接,到底是谁在维持它的生命力?
谁建的?企业当 “大家长” 的黄金时代
1981 年建园时,龙凤公园压根不是政府项目。
那时候大庆刚设市政府没多久,石油企业还管着城市大小事,也就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
厂长兼着市政领导,土地、财政都在企业手里,连学校、医院、绿化都是 “企业办社会”。
为响应 “建设美丽油田” 的号召,大庆石化总厂把排污的董家泡圈起来,挖泥堆山、种荷花建公园。
江南园林样式混着苏联庭院风格,还配了游戏厅、饭店,门票、规矩全由厂里定。
厂志里写 “职工家属流连忘返”,说白了,这就是企业给员工建的福利空间,连水体净化都是意外之喜。
种的荷花不光好看,还能吸养分、抑藻类,把臭水泡子改造成了清水塘。
这时候的公园,是企业权力的延伸:什么是美、谁能使用、怎么管理,都由 “大家长” 说了算。
和攀枝花、东营的老厂矿公园一样,它们是计划经济时代的特殊产物,却也埋下了后来的隐患。
谁管的?政企撒手后的 “真空期”
上世纪 90 年代末政企分离,企业开始剥离非核心业务。
龙凤公园每年要几十万维护费,对石油企业来说成了 “包袱”,投入一年比一年少,直到彻底不管。可这 “烫手山芋”,政府接得并不痛快。
大庆财政常年靠油化产业,钱更愿意投去建新区,工业集中的龙凤区排不上号。
2020 年为了扩能炼俄罗斯原油,公园周边还拆了不少居民楼,使用者更少了,修缮动力更弱。
直到 2022 年政府才正式接手,可到现在官方还说 “在研究改造方案”。
没人管的公园成了 “野生空间”。
老职工照样来锻炼,野草从地砖缝里钻出来抢地盘,连廊成了留言墙,“得过且过” 的字迹没人擦。
爬山虎把主体楼包成 “红叶墙”,破窗里的游船锈成了摆设。
以前被管着的草木、风雨、尘埃,反倒成了新 “主人”,它们决定哪里能走、哪里好看,把规划里的 “公共空间” 改成了自己的模样。
谁救的?野草和算法联手造网红
谁也没想到,救了这座公园的不是政策,是野草和手机里的算法。
疫情那两年,大家没法远游,开始在本地 “寻宝”。
有人拍了红叶墙和破楼发上网,平台算法立马捕捉到 “本地探索”“废墟美学” 的热度,精准推给更多人。
摄影师来拍光影,怀旧的人找童年记忆,年轻人跟风打卡 “梦核仙境”。
连离乡的人都在评论区认亲:“我小时候在这楼里玩过西游记游戏机!”
算法把零散的照片编成了故事,红叶、积雪、破窗里的阳光都成了 “主角”。
大家跟着网上的 “剧本” 找溢芳楼、拍红叶墙,反倒让没人管的公园活了过来。
更有意思的是,年轻人说这 “破败感” 是 “中式梦核”,把 80 年代的园林设计和现在的荒芜,变成了理解家乡转型的镜子,热闹过、迷茫过,却还藏着生机。
结语
2025 年大庆要升级 8 座公园,加健身器材、建露营草坪,可龙凤公园还在等方案。
这座老公园的故事戳破了一个真相。
资源型城市的绿色转型,不光是拆工厂、种绿树的 “大工程”,更要接住那些微观空间里的烟火气。
企业撤了、政府慢了,但居民的记忆、野草的生长、甚至算法的推送,都在悄悄给空间 “续命”。
真正的转型,或许不是让所有老地方都变新,而是学会和这些 “野生生命力” 对话。
把网红热度变成改造动力,让老公园既能装下童年回忆,也能长出新的生活。
毕竟,城市的活力从来不是规划出来的,是大家一起 “用” 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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