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人每年秋天都在等“入秋成功”,但大多时候都是白等明明日历都标着“立秋”了,街上还是穿短袖的人多,空调也得接着开。
不过老广们早有对策,不跟广州的秋天较劲,往南开93公里,去江门新会找秋味。
每年11到12月,那边的陈皮香能飘满整条街,这才是老广心里真正的秋天开场。
新会属于江门,江门下面还有开平、台山、恩平这些地方,互相之间离得不算近。
比如从鹤山到恩平,开车得走110公里;从台山古城到开平碉楼,也得一个半小时。
本来想,这么远的距离,大家沟通起来应该挺顺吧?后来发现不是,各个地方的方言差得有点多,语音语调、用词都不一样,有时候同个市里的人聊天,都得慢半拍才能懂对方说啥。
但也多亏了这种“不一样”,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招牌,开平靠碉楼,台山靠侨乡,恩平靠温泉,新会就靠陈皮出圈,各有各的活法。
新会陈皮:不是所有橘子皮都能叫“新会陈皮”
以前我总觉得陈皮不就是晒干的橘子皮吗?去了新会才知道,差得远了。
新会的陈皮得用当地的茶枝柑做,这树种在新会种了几百年,结的果子油香足,是天生做陈皮的料。
但你要是把这树移到别的地方,哪怕纬度一样,结出来的果子也做不出那味儿。
为啥呢?跟新会的水有关系,西江和潭江在这儿汇到一起,再加上南海的潮水倒灌,咸淡水混在一块儿,土壤里的微生物特别适合茶枝柑生长。
当地还有个说法,能看见茶坑村熊子塔的地方,才算陈皮的优质产区,那片土疏松又肥,种出来的柑特别香。
这种“靠天吃饭”的讲究,跟咱们选咖啡要挑特定产区、选茶要挑山头一个道理,都是土地给的独特性。
而且陈皮还分“辈分”,按果子成熟度来的。
8、9月份摘的叫青皮,那会儿果子没熟,皮是青的,陈化后会变成青褐色,闻着香,但吃着有点苦,大多用来入药。
11月左右摘的是二红皮,半熟状态,皮是褐黄色,吃着带点甜,平时炖肉调味用它最合适。
到12月摘的大红皮,就是全熟的了,橙皮苷少了,香味更浓,既能调味又能入药,算是“全能选手”。
选好了果子还不算完,陈皮的“陈”才是关键,三年是个坎,摘下来的果子得先开皮,再反着晒,之后就是慢慢陈化。
陈化也有讲究,得保持干燥,但不能暴晒,秋高气爽的时候最适合翻晒。
所以每年秋天去新会,路边家家户户门口都晒着陈皮,橙黄的一片,风一吹,香味能飘好远,那场景看着就特别有生活气。
新会人对陈皮的喜欢,是刻在日常里的。
去陈皮村逛,能自己动手做柑普茶把普洱茶塞进掏空的柑果里,晒透了就是独一无二的茶;还能DIY陈皮香囊,混点艾草、薰衣草,挂在包里能香好久。
吃的就更不用说了,陈皮冰淇淋、陈皮红豆沙、陈皮皮蛋,连小吃都带着陈皮味。
要是想多了解点,陈皮文化体验馆里能看几百年来做陈皮的工具和文献,哪怕不看东西,光在馆里闻闻那满屋子的陈皮香,都觉得舒服。
逛累了就该吃点硬菜,贴秋膘嘛,新会古井镇的荔枝木烧鹅,算是必吃的。
当地餐厅都用传统的大炉子烧,燃料选的是荔枝木,烧的时候自带果香。
而且鹅肉提前用陈皮腌过,烧好后外皮脆得咬着响,肉里带着陈皮的清香味,一点不腻。
同炉烧的叉烧也得点,蘸着烧鹅汁吃,甜丝丝的更下饭;再配一盘杜阮凉瓜,清清爽爽解腻,这搭配怕是只有老广能想得这么周到,浓淡刚好,吃完浑身舒服。
新会的历史:一边是悲壮,一边是清醒
本来以为新会就只有陈皮和美食,没想到这儿的历史也挺有分量,而且还挺“反差”。
从古井镇往南走,很快就能到崖门,那是珠江的八大出海口之一。
崖门的地势特别险,山和对面的汤瓶山夹成个“门”形,港里能藏船。
南宋末年,朝廷就在这儿建了行宫,还是广东唯一的大型皇帝行宫,有“广东故宫”的说法。
1279年的时候,宋元在这儿打了一场海战,也是南宋的最后一场仗。
元军人多,南宋这边十万军民没投降,丞相陆秀夫看着大势已去,背着少帝抱着传国玉玺跳了海,之后好多军民也跟着跳了,南宋就这么没了。
现在这儿建成了海战文化旅游区,门口有仿古的战船,山上有崖山祠,还有纪念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的大忠祠,走进去就觉得特别庄严肃穆。
站在崖门的古炮台上往海里看,风一吹,总觉得能想起当年那种悲壮劲儿,心里有点沉甸甸的。
但转过头去茶坑村,又能感受到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这儿是梁启超的老家,村里还留着他小时候住的青砖平房,南面的纪念馆里摆着他的手稿、书信和照片。
本来以为梁启超就是教科书里“维新志士”的形象,看了他跟子女的书信才发现,他还是个特别温柔的父亲。
信里不只是讲学问,还会叮嘱孩子注意身体,跟孩子聊日常,语气特别亲切。
他教育孩子也有一套,不搞“家长权威”,而是因材施教,跟孩子平等沟通。
后来他的孩子里出了三个院士梁思成是建筑学家,梁思永是考古学家,梁思礼是火箭专家,还有好几个学者、企业家,“一门三院士,九子皆才俊”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看这些书信的时候,总觉得这种教育方式放到现在也不过时,比光盯着成绩管用多了。
一边是崖门海战的悲壮,一边是梁启超的启蒙清醒,这两种气质在新会凑到一起,一点不违和。
街上的老人会跟孩子讲崖门的故事,教孩子记住那份气节;家长也会带孩子去梁启超故居,跟孩子说要像他那样多思考、多学习。
这种历史不是藏在书里的,是融入日常的,走在新会的街上,能感觉到这种底蕴在慢慢渗透。
其实新会还有个身份侨乡,以前好多五邑人就是沿着西江、潭江的水路“下南洋”“闯金山”,去外面打拼。
现在全球好多地方都有“冈州会馆”“新会会馆”,都是他们留下的痕迹。
这些华侨走的时候,常会带点陈皮,到了国外用陈皮做菜、泡茶,既能解乡愁,也能让外国人尝尝家乡的味道。
这么一看,陈皮不光是个食材,还成了连接家乡和他乡的小纽带,现在的新会,也没守着老本不变。
陈皮产业做得挺大,除了传统的陈皮、柑普茶,还出了陈皮精油、陈皮护肤品这些新产品,但核心的陈化工艺还是没变,还是坚持慢慢等陈皮“变老”。
对广州人来说,来新会不用走太远,花个周末就能闻着陈皮香、吃着烧鹅、聊点历史,比在广州等降温实在多了。
毫无疑问,新会的秋不是靠降温来的,是靠陈皮香、烧鹅味和那些历史故事堆出来的。
这种“微壮游”特别好,不用花太多时间,就能摸到一个地方最实在的样子有土地给的礼物,有历史留下的印记,还有老百姓过出来的日常。
要是你也觉得广州的秋天少点味儿,不妨往南开93公里,去新会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你心里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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