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我(龙涛)第一次踏进巴基斯坦的阿富汗难民聚集村,刚放下行李没半小时就被堵住了。
一个看着精神不太正常的难民盯着我脚上的气垫鞋,手里攥着把小刀,意思很明确 —— 想要这双鞋。
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本来想往后退,但后来发现退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跟他比划,好在最后没出事儿。
这就是我和难民营的第一次 “亲密接触”,跟我之前在书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哪像个能住人的地方?没有下水道,上完厕所只能找个空地挖坑埋了;水也不是干净的自来水,刚开始还能用地下水,后来慢慢就混进了河水甚至废水。
这种条件比我想象的还糟糕,本来以为难民村只是穷,没想到连最基本的卫生都保证不了。
刚好知道有中国的海外民间慈善组织在这儿做过事,帮他们建了小学还发过物资,我就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了那所难民小学。
本来想直接找校长聊,结果一进校门就被一群孩子围上来,他们盯着我的笔记本,还拉着我问中国的事儿。
就这么着,我先跟孩子们混熟了,后来跟着他们去家里做客,慢慢认识了他们的家长,甚至见到了部落的酋长 —— 你别说,从孩子入手这招,比直接找大人沟通管用多了。
遣返潮突然来:我跟警察聊天,却被难民当成 “同伙”
那天早上我刚出门,就看见警察在拆房子,本来想绕着走,结果有个警察认出我是中国人,过来打招呼还拉着我合影。
我当时没多想,就跟他们聊了几句 —— 毕竟他们英语还行,沟通起来不费劲。
下午我再去村里,明显感觉他们对我冷淡了,有人甚至躲着我走。
后来才知道,他们以为我跟警察是一伙的,是来帮着拆房子的。
搞不清他们为啥这么想,但也能理解,房子被拆了心里肯定有火,刚好看见我跟警察说话,火就往我身上撒了。
就这么聊了半个月,他们才慢慢放下戒备。
不过新麻烦又来了,有人开始跟我要东西,比如手机啥的。
这时候挺为难的,给吧是自己用的,不给又怕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没了。
跟难民混熟之后,我还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儿:他们特别喜欢中国的功夫电影,知道李连杰,也认识 Jackie Chen。
有时候晚上没事,会有人掏出村里唯一的手机,拉着我一起看。
还有时候会邀我打板球、放风筝,那时候根本感觉不到他们是 “难民”,就是一群想好好玩的普通人。
难民营里的 “身份迷局”:他是巴基斯坦人?还是阿富汗人?
不过开心的日子里,总藏着让人难受的事儿。
跟难民聊多了就会发现,他们最头疼的不是没钱,而是 “自己是谁”。

有个跟我聊得不错的年轻人,在巴基斯坦出生,也在这儿上学,他说 “我觉得我就是巴基斯坦人”,但手里只有一张 POR 卡 —— 也就是注册登记卡,只能证明在这儿住合法,连正经的公民权利都没有。
更麻烦的是,他之前想办签证去深造。
去阿富汗那边,人家说 “你是巴基斯坦人,我们不给办”;回巴基斯坦办,又说 “你是阿富汗人,办不了”。
当时他用英语问我 “Who am I?” 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 你说他是哪的人呢?

遣返前还跟我说 “我不想走,这儿就是我家”,等警察来拆房子,他又吐槽 “巴基斯坦真讨厌,为啥赶我走”,这时候又觉得自己是阿富汗人了。
如此看来,他们的身份认同就像个钟摆,来回晃,根本定不下来。
这也不能怪他们,从小在这儿长大,却没有一个国家承认他,换谁都会迷茫。
除了身份问题,难民还给巴基斯坦带来不少影响。

比如房租,遣返之后好多难民要租房,房价一下就涨了,当地有个房东跟我说 “以前一个月几千卢比的房子,现在得翻一倍”;还有工作,白沙瓦的公共交通几乎被阿富汗难民垄断了,当地年轻人找工作更难了。
很显然,难民多了,确实挤压了当地人的生存空间,这也是巴基斯坦后来要遣返的原因之一。
在难民营待了一年,我最大的感受就是:难民不是一个 “标签”,不是只有 “穷”“可怜” 这两个词能形容的。
他们里面有做生意的精英,有迷茫的年轻人,也有想好好过日子的普通人。

离开的时候,那个跟我要手机的难民还来送我,塞给我一个他自己做的风筝 —— 你看,这就是真实的难民,有好有坏,有开心有烦恼。
至于他们以后的日子,怕是最有体会的还是他们自己。
希望不管是巴基斯坦还是阿富汗,能早点给他们一个 “家”,让他们不用再对着身份证问 “我是谁”。
毕竟对任何人来说,有个能扎根的地方,才是最踏实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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