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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兰台|媒体人
国庆假期的出行热度,带火了“穷游”这个概念。
社交媒体上,火车硬座、自带帐篷、百元以内的住宿攻略被频繁转发。
对于许多年轻人来说,“穷游”不只是节省了开支,更是一种反叛姿态——拒绝被高价消费捆绑,追求更真实的旅行体验。
但在这股热潮的另一端,青年旅社——曾被视为穷游文化标配的住宿形态——却在经历一场静悄悄的衰退。
多个城市的老牌青旅关闭或转让,新开的门店则不断陷入亏损。
穷游的热度与青旅的萧条,构成了一个微妙的反差:理念被消费,业态却在坍塌。
行业数据透视:困局并非个案,而是趋势
如果从宏观的住宿业大背景下出发,就会发现青旅的窘境更为明显。
从大盘看,酒店业的经营压力近年来不断加剧。
STR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9月,中国内地酒店的RevPAR(每可售房间收益)、ADR(平均房价)与出租率(OCC)分别同比下降约6%、4%、2%。
在星级酒店为“自救”频频降价的大背景下,竞争向下延伸自然更为激烈。
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披露:2024年上半年,北京699家“一般旅馆”(即无星级、规模较小的住宿)利润下滑幅度高达85.9%。
这表明,中低端酒店和旅馆在整体住宿业复苏中承受巨压。
青旅作为其中偏极端的小型经营体,其承压幅度只能更大。
华经情报网发布的《2024–2030 年中国青年旅舍行业市场发展监测及投资战略报告》里,研究机构警示青旅行业盈利能力偏弱、行业集中度不高、进入者众多是常态。
理念与现实的冲突:商业模型内在的裂痕
青旅的困局不仅在于外部环境,更根植于其模式本身的矛盾与薄弱。
首先,低门槛引致青旅供给泛滥。
与酒店、品牌民宿相比,青旅在硬件与准入标准上的要求极低:租一个位置搭床铺、配上公共设施,就可能被称作“青年旅社”。
这种门槛几乎为零,使得很多初创业者、情怀向人群都能轻易入场。
供给端的泛滥,导致竞争密度高,价格战频繁,利润被迅速压薄。
一位在成都经营青旅七年的业主曾对记者透露,他经营的青旅旺季满房时毛利也不过10%左右,淡季入住率跌破40%即陷入亏损。
其次,用户流动性极强,忠诚几乎不存在。
典型的青旅住客群体为背包客、青年自由行者、预算旅行者等。
他们对价格高度敏感,一旦某处宿舍比另一处便宜或更便捷,往往会迅速切换。
由于旅行目的地不断变更,重访率难以建立,用户锁定极为困难。
而在酒店与品牌住宿中,会员制度、积分机制、品牌认同能够逐步沉淀用户;青旅几乎无此路径。
换句话说,其收入基础高度依赖新客与入住率,而非既有用户贡献。
最后就是盈利曲线脆弱,成本弹性低。
即使运营良好,青旅的毛利率空间也相当有限。
租金、公共设施维护、电水网、卫生清洁、安全监控、人员薪酬等各项固定成本占比高。
如果入住率不能维持较高水平(常见在旺季 70–90%),就极易掉到盈亏平衡线以下。
另一方面,扩张路径困难。
青旅强调地域性和文化氛围,标准化、规模化复制难度大。
资本化运作若无法兼顾本地化特质,就可能削弱其核心竞争力。
这种微利经营、成本结构敏感、用户粘性弱的组合,使得大批新进者在淡季、在竞争激烈区域,很难撑到“渡过困难期”。
不少青旅为了不亏损,已经悄然去掉“旅友活动”“公区交流”等设计,把床位出租转向“低价短租”,彻底淡化了青旅的文化属性。
这样一来,青旅的精神符号还在,但商业本质已退化成“低价旅店”。
热情的尽头是算账
当“情怀”遇上“现金流”,青旅的脆弱就暴露无遗。
从2023年开始,行业面临的不仅是需求恢复乏力,更是结构性失衡。
年轻人依然旅行,但住宿选择分化严重——经济型酒店靠标准化赢得体量,精品民宿靠设计感赢得溢价,唯独青旅陷于中间地带:不够便宜,不够舒服,也不够独特。
这不是理念的失败,而是商业模型的短板。
情怀可以驱动创业,但无法替代利润。
缺乏规模效应、品牌壁垒和用户粘性,使得青旅难以在资本逻辑中成立。
对投资者而言,它既非快消,也非资产型项目,更像是一种“慢性沉淀”的自我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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