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恋歌，罗城新八景之一

文/谢二月

武阳恋歌，是罗城“新八景”之一。罗城是桂西北的一个小县城，常住人口，不到三十万人，是全国唯一的仫佬族自治县。“武阳”是一条江的名字，自广西九万大山发育，途径罗城黄金镇，小长安镇，汇入融江，最终奔向珠江；“恋歌”是表达爱情的歌曲，爱如山峦，绵长悠远，情柔似水，滔滔不竭，用我江山，换痴心不改，唱一首简单的小情歌，沉浸在如痴如醉的水墨画卷中，你肯入画吗？

这是我自己的见解，见仁见智，这个名字取得甚妙，千人千面。人总会赋予水主观的臆想，水是浪漫的，“武阳恋歌”和“水上相思”都是罗城“新八景”之一，都和水有关，都在小长安镇，都是定调浪漫主题。罗城原有“罗城八景”，记录在文史资料中，并被广为传颂，不再多言。“新八景”八个地方，取名全是四字，也是为了呼应“罗城八景”。

初去武阳江，是两年以前，原由简单，深圳而来的摄影老师，想在罗城采风，说到罗城山水，武阳江是绕不过去的话题，于是便驱车前往。武阳江风光最具有代表性的地方，是小长安镇的米椎林景点。米椎是一种乔木，果子形似板栗，比板栗小，小时候我们当做的零食来吃，成片的米椎树，汇聚成了米椎林，米椎林在武阳江畔，开发成了景区。

我们租了一艘游船，说是船，其实是竹排结构，上面加装了遮阳的蓬，放了椅子，安装了机动装置，艄公只需要掌舵即可，游客便能安稳的欣赏风景。艄公一路上和我们介绍小长安的民俗和见闻，游船行至武阳江独特景观之处，他总特意提醒我们观赏，比如“千年之吻”，两座山峰互拥，仿佛两个亲吻的恋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他们都分不开彼此，提出“武阳恋歌”名字的人，也许就是指的这个景观，或者是看到它得到了灵感。

武阳江风光旖旎，两岸苍竹相应，山奇水秀，时有云雾从山间拂过，如仙境一般。我想，“恋歌”所表达，也不仅仅是米椎林或者是“千年之吻”这个景点，武阳江留给我们无限遐想。我们都沉浸在短视频创作当中，艄公的讲解，对我们来说“水过鸭背”，没有太深刻印象，所以一个多小时的水路，时间过得贼快，武阳江景，胜似桂林，所以也有“小桂林”之称。

米椎林之行，武阳江更多是作为一种背景的存在，我们更多在乎船上的人和故事，它亦像很多影视作品里“花瓶”的身份，我们无法看到它的“演技”，无法理解它的内涵和深沉，也无法感受它的情绪变化。

再去武阳江，是前几日，去的不是景区，而是村民每日往来的大桥。武阳江有很多桥，有大桥，有小桥，眼前的桥分两座，相邻而建，一高一矮，一新一旧，深深吸引了我。新桥高大雄壮，小桥相反，可能是原来因为技术、资金、人力多重因素，小桥很贴近水面，无法承受大车的重量，遇到涨水的季节，桥很快被洪水淹没，两岸联系就被迫中断，也因此有了旁边的大桥。河边还泊着竹排和小船，在河水和岁月的腐蚀下，模样老旧，风尘仆仆，它们像是和我诉说陈年旧事，又欲言又止。

可能是打鱼，或者是大桥没有建好之前，洪水把桥面淹没，就用船回者竹排渡江。想起我的老家，还没有通桥，渡口成了出行必经之地，渡口有两个艄公，因为滔滔河水，葬送了生命，回想过去，心有余悸，看着眼前的河水，浪漫色彩，又褪去了一层颜色。

我走在老的桥面，和新桥相比，显得破败冷清，残留的蚊香，看得出只有“钓鱼佬”晚上光顾这里。

秋风吹来，河面泛起阵阵涟漪，和我内心涟漪一样，迎接秋风，层层泛开，我和武阳江便都有了自己的情绪。对于农民来讲，眼前的景象，不仅是一条船，一座桥，一条江，这些是生活里的一部分，必不可少，它们是交通工具，是生产资料，是突破“靠天吃饭”的陈旧观念的底气。浪漫，只是文人墨客，强行给他赋予了主观的意向。中秋节就要到了，每当我们看见明月，睹物思情。月亮是客观的存在，而当我们赋予主观臆想，变成主观意向，便会有诗情画意，“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如果只有前面三句，没有思乡的强烈抒情，也成不了千古名句。而李白之所以成为诗仙，也是因为它在古体严格的韵律中，大胆用了自己的想象；“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把它翻译成现代诗，依然有着强烈的诗意。

撒网或者是垂钓，也不浪漫。它首先是个体力活，还包含着对丰收的期望，没有捕过鱼的人是不理解那种焦灼的心情。当鱼竿抖动或者是你把鱼网拉起来的时候。鱼尾抖动的重量，一点一点的把你的心拉下来，那种喜悦之情是难以掩饰的，“空军”而归的失落感，也只有钓友能理解。

武阳江也叫牛鼻河，在桥上看河，和在水里看河又是两种不同的心境。从桥上看，河水多是温柔、宽容；而当你置身于河流之中，潜入到河底的时候，幽暗或者墨绿的颜色，也带来了惊慌、惶恐的心情。水中的激流漩涡，水下的暗礁，以及水底枯枝败叶都很可能是陷阱，是安全隐患。我也自小生活在河边，下水之后，失去岸上的熟悉感，河水才是世界的主宰，任由摆布着我们，有时候给我们惊喜，水底有捡不完螺蛳，也给我们恐惧，有的人就在那一段流域，永远也起不来了，我们便会感知自己的渺小和脆弱，何为敬畏自然，那一刻心底明明白白。前几日看到某艺术家和某知名户外品牌，在喜马拉雅山表演“升龙”烟花秀活动，我感到大为震惊，他们一定没有在水底感受自然的呼吸和脉搏，才做出这样的蠢事。

站在河面上，驻足许久，天空飘起下雨，我湿润的眼眶，接住雨水，变成了冷的眼泪，不知道是惆怅还是感动，我也是个过客，无法真正理解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的艰辛、拼搏、智慧，我看到的只有被自己赋予了主观意向的武阳江以及周边的风景，武阳江像一个鲜活、调皮、秀丽的少女，我想与她热恋相拥；而在生活在这里的村民眼中，它又是另外的标签，善变、矛盾、生机，它每年多次阻隔了两岸的往来，甚至带走了鲜活的生命，是捉摸不定的魔兽，它同时又孕育着更多的生命，是母亲般的包容与温柔。此时“恋歌”，不只是“相恋”，还有“依恋”。

武阳江其实以前路过很多次，客户的果园就在江边，但一直忙于业务，从未去江边走走，独享这一份片刻的安宁。在果农眼里，武阳江是一个巨大的水资源，每年旱季，两岸农民用抽水泵，通过水带，把河水抽到岸上给庄稼、果树救命，是大江的存在，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放手一搏，敢在这里耕种，靠这一片土地养活自己和家人。那一条条水带，像是一根根连通母亲与孩子的脐带，输送母体的养分，维持孩子的生命。不管怎么抽水，河流并未“瘦”下去，它好像哺乳期母亲的乳房，永远有源源不断的分泌乳汁的能力。武阳江奔腾不息，流向大江，汇入大海，海才是它的终点。

武阳江的故事却是没有终点，县委宣传部，文旅局，罗城三尖文化研究会，罗城摄影协会等组织，齐心协力，求同存异，提炼出来“罗城新八景”，“武阳恋歌”便是其中一员。罗城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作出《关于罗城新八景相关事项的决议》，正式确定剑江画廊、天门雄姿、天坑神奇、成龙湖光、金解天坪、高山牧场、武阳恋歌、水上相思为罗城 “新八景”。

还会有更多人，对面武阳江抒情，书写着自己对它的恋情，讲述他对“恋歌”的理解和感悟，而那个人，会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