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林峰的越野车在藏区草原抛锚,手机没信号,眼看天就要黑了。
他只能徒步走向远处的蒙古包求助,善良的扎西老人一家热情地收留了他。
酥油茶、手抓肉、还有卓玛温柔的笑容,让他觉得这次意外的借宿充满了温暖。
可第三天深夜,林峰起来上厕所,手机的光无意中照到了他女儿卓玛床头——
一根鲜红的绳子系在那里,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他好奇地伸出手想看个究竟,就在指尖快要碰到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腕。扎西老人站在黑暗中,脸色铁青。
"出来!"老人把他拖到蒙古包外,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记住,在蒙古包过夜,如果看到女子床头系着红绳,千万别去碰!三十年前有人碰了,死得很惨。明天你就走,别再回来。"
老人的话让林峰的后背冒出冷汗——这根普通的红绳,到底藏着什么致命的秘密?
01
林峰站在空旷的草原上,看着趴窝的越野车,心里直发慌。
发动机彻底罢工了,不管他怎么折腾,那车就是不给面子。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气温跟着往下掉,他呼出的气都能看见白雾。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无服务"三个字,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这已经是他在藏区的第十六天了。林峰36岁,干摄影师这行已经十来年,前两年跟老婆离了婚,一个人过得倒也自在。
这次来藏区,是想拍一组关于游牧文化的专题,投给几家杂志社。他开着这辆二手越野车,一路走一路拍,本来计划得挺好的。
谁知道车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坏掉。
林峰蹲在车旁边,手指头都冻僵了,最后一次尝试修车也失败了。他抬起头,看见远处有几顶白色的蒙古包,像是几朵蘑菇长在草原上。
去还是不去?林峰犹豫了。出发前,北京的朋友老张跟他说过:"藏区的规矩多,别乱闯。"他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心里有点发虚。
可要是在车里过夜,这温度能把人冻死。
林峰咬咬牙,从车里拿出相机包和一个背包,锁好车门,朝着蒙古包的方向走去。草原上的风吹得他东倒西歪,背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腿都快断了,那几顶蒙古包还是那么远。
就在他累得想坐地上歇会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
林峰转过身,看见一个藏族汉子骑着马,正朝他这边过来。那汉子穿着厚厚的皮袍,头上戴着毡帽,脸被风吹得黑红。他勒住马,从上往下打量着林峰。
"车坏了?"汉子用带着口音的汉语问。
林峰连忙点头:"是啊,抛锚了,手机又没信号。"
汉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林峰,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说:"跟我走吧,天黑前到不了镇上了。"
林峰松了一口气,赶紧说:"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那汉子没说话,只是调转马头,示意林峰跟上。林峰背着包,跟在马后面一瘸一拐地走。他偷偷打量这个汉子,对方话不多,表情严肃,让他想起小时候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父亲。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到了蒙古包跟前。这里有三顶蒙古包,围成一个小圈。汉子把马拴好,指着最大的那顶说:"进去吧,我阿爸在里面。"
林峰跟着他掀开厚重的门帘,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混合着酥油茶的香味和牛羊粪燃烧的味道。蒙古包里,一个老人正坐在火炉边喝茶,看到他们进来,抬起头。
那老人大概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但扎得整整齐齐,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他的眼神很锐利,像是能看穿人心。
"阿爸,路上碰到的,车坏了。"汉子简单地说。
老人点点头,朝林峰招招手:"坐吧,外面冷。"
林峰赶紧放下背包,在火炉边坐下。暖意一点点渗进身体,他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我叫林峰,从北京来的,是个摄影师。"林峰主动介绍自己。
"北京啊,远。"老人给他倒了一碗酥油茶,"我叫扎西,这是我大儿子多吉。"
林峰接过茶碗,喝了一口。那味道对他来说还是有点不习惯,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你一个人?"扎西问。
"对,想拍点草原上的照片。"
扎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说:"拍可以,但要经过我们同意。"
"那当然,我一定尊重你们的习俗。"林峰赶紧表态。
这时候,从蒙古包另一边走出来一个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正在往锅里添东西。她看见林峰,愣了一下,然后朝扎西看过去。
"央金,多做点,今晚有客人。"扎西说。
那女人点点头,继续忙活。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人进来了——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
"卓玛,带扎西去洗手,该吃饭了。"央金说。
那个叫卓玛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长得挺好看,只是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忧伤。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看见林峰这个陌生人,躲在妈妈身后偷偷看。
晚饭很丰盛,有手抓羊肉、糌粑、还有土豆炖牛肉。一家人围坐在矮桌旁,林峰坐在客人的位置。
"林哥,多吃点,别客气。"卓玛给他夹了一块羊肉,笑着说。
"谢谢。"林峰感觉这家人挺热情的,心里暖和起来。
吃饭的时候,扎西问了他不少问题——家在哪里、做什么工作、为什么一个人来藏区。林峰一一回答,他说自己离过婚,现在就喜欢到处走走拍拍照。
"年轻人,城里待久了,不懂草原的规矩。"扎西夹了口菜,慢慢地说,"草原上的规矩,都是祖辈用命换来的。"
林峰客气地点头:"您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阿爸,别吓唬人家,林哥看着挺随和的。"卓玛笑着插话。
央金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多吉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闷头吃饭。小扎西倒是活泼,用不标准的汉语问林峰:"叔叔,你会照相吗?能给我照一张吗?"
"当然可以。"林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吃完饭,扎西让林峰住在蒙古包的客人位置。那是靠墙的一块地方,铺着厚厚的毡子和被褥。林峰躺下去,觉得比酒店的床还舒服。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呼呼地刮着蒙古包。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听起来有点瘆人。林峰翻了个身,看着顶上一盏昏黄的灯,想着明天该怎么修车。
他这几天走得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林峰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动静。他睁开眼,听到旁边蒙古包传来说话声,是藏语,他听不懂。声音不大,但能听出来是在争吵。
林峰侧耳听了一会儿,争吵声越来越激烈。突然,一个女人的哭声传了出来,接着门帘被掀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跑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林峰坐了起来,正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看见扎西也醒了。老人穿着衣服坐在那里,看着门帘的方向,脸色很沉重。
他们的目光对上了。扎西摇了摇头,示意林峰别管。
林峰躺回去,心里却睡不着了。这个看似平静的草原,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02
第二天早上,林峰被羊群的叫声吵醒。他睁开眼,看见央金和卓玛已经起来了,正在准备早饭。多吉不在,应该是去放羊了。
"醒了?洗把脸,马上吃饭。"央金递给他一条毛巾。
林峰走出蒙古包,外面的空气冷得像刀子。他看见不远处,昨晚那个哭着跑出来的女人正在挤牛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那是隔壁的儿媳妇德吉。"卓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轻声说,"别问了,她不容易。"林峰点点头,没有多问。
早饭是奶茶和糌粑,林峰吃得有点不习惯,但还是硬着头皮吃了。小扎西坐在他旁边,教他怎么把糌粑捏成团。
"叔叔,你要在这里住多久啊?"小家伙问。
"等车修好就走。"林峰说。
"别走嘛,我喜欢你。"小扎西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卓玛笑着把儿子拉开:"别烦着林哥。"
吃完早饭,多吉回来了。他说要去镇上找修车师傅,让林峰等着。林峰本想跟着去,多吉摆摆手:"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午就回来。"
林峰只好留下。扎西看他闲着没事,就让他一起去看羊。
草原上的阳光很刺眼,但不暖和。扎西走在前面,林峰跟在后面,一老一少,影子拉得很长。
"扎西大叔,您在这里住了多久了?"林峰主动找话说。
"一辈子。"扎西头也不回,"我阿爸的阿爸就在这里放羊,传到我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辈了。"
"那多吉以后也会一直在这里吗?"
扎西沉默了一会儿:"不一定,年轻人都想往外跑。我还有个小儿子,在县城工作,一年回来不了几次。"
他们走到羊群跟前。那些羊看见扎西,咩咩地叫着围过来。扎西蹲下身,熟练地检查着每只羊的情况。
"这只是今年春天生的,看这个记号。"扎西指着一只小羊耳朵上的缺口给林峰看。
林峰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扎西倒是不反对,只是提醒他别吓到羊。
中午回去的时候,林峰帮央金捡牛粪。他一开始觉得这活儿有点恶心,捡了一会儿就不在意了。央金看他干活认真,笑着说:"城里来的小伙子,还挺能吃苦。"
下午,林峰跟卓玛坐在蒙古包外面晒太阳。小扎西在旁边玩石头,卓玛给儿子织毛衣,一针一针,很认真。
"卓玛,你以前也在城里待过吗?"林峰问。
卓玛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织:"待过,嫁人的时候去了另一个村子,那里离镇上近一点。"
"那为什么又回来了?"
卓玛没有马上回答。她低着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能看见细细的绒毛。
"过不下去了,就回来了。"她轻声说,"带着扎西,回娘家了。"
林峰听出了她话里的苦涩,没有再问。
傍晚的时候,扎西把林峰叫到蒙古包外面。两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去。
"林峰,我跟你说个事。"扎西点了根烟,"草原上有些规矩,外人不懂,但你既然来了,就得知道。"
"您说。"
"我们这里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能随便破。"扎西吐出一口烟,"有些事情,看起来没道理,但都是有原因的。"
"我明白,我一定注意。"
扎西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小伙子,我看得出来。这几天好好待着,车修好了就走吧。"
林峰点点头,但心里觉得奇怪。扎西这话说得好像有什么深意。
晚上,一家人又围坐吃饭。多吉还没回来,说是镇上找师傅费了点时间,要明天才能回来。
饭后,央金拿出一些红色的绳子和线,坐在灯下认真地编织。林峰好奇地看着,那些绳子在她手里翻来覆去,渐渐成了一根精致的手链。
"阿妈在做什么?"林峰问卓玛。
"护身符。"卓玛看了一眼,淡淡地说,"给女人戴的。"
"有什么讲究吗?"
卓玛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夜深了,林峰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这一家人,想着扎西的警告,想着卓玛眼中的忧伤。窗外又传来狼嚎声,这次比昨晚更近,也更凄厉。
他突然有种预感——自己好像卷入了什么不该卷入的事情。
03
第三天早上,多吉带着修车师傅回来了。那师傅看了看车的情况,皱着眉头说:"零件坏了,得从镇上运来,至少要两三天。"
林峰想了想,反正也不急,就决定留下来等。他跟扎西说了这个决定,老人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几天,林峰慢慢融入了他们的生活。
早上跟多吉一起赶羊,中午帮央金准备午饭,下午陪小扎西玩,晚上和扎西坐在蒙古包外面看星星。日子过得简单,但很充实。
林峰发现,扎西这个人虽然话不多,但其实很有智慧。老人会给他讲草原上的故事——哪里有狼,哪里有水,哪片草地最肥美。
"年轻的时候,我也想过离开。"一天傍晚,扎西突然说起自己的过去,"想去城里闯荡,觉得放羊没出息。"
"后来呢?"林峰问。
"后来我阿爸说,草原上的人离不开草原,就像鱼离不开水。"扎西笑了笑,"我不信,非要走。结果在城里待了半年,还是回来了。"
"为什么?"
"不习惯。"扎西说,"城里的日子快,但不踏实。草原上的日子慢,但心里安稳。"
林峰若有所思地点头。他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北京的生活——快节奏、高压力、人情冷漠。离婚之后,他更是觉得自己像个漂泊的人,没有根。
"林峰,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扎西问。
"想过,但不知道哪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扎西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卓玛这几天跟林峰也熟了不少。她会主动跟他聊天,说一些草原上的趣事。林峰发现,卓玛其实是个很开朗的人,只是偶尔会陷入沉默,眼神变得很远。
"林哥,你觉得草原怎么样?"一天下午,卓玛问。
"很美,很辽阔。"林峰说,"在这里,人会觉得自己很渺小。"
"对啊,在草原上,人就是渺小的。"卓玛看着远方,"所以我们要遵守规矩,不能太放肆。"
"什么规矩?"
卓玛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这种话林峰听了好几次了,但每次问,大家都说"以后会知道"。这让他越来越好奇。
晚上,林峰在蒙古包外面拍星空。藏区的夜空真的太美了,繁星密布,银河清晰可见。他架好三脚架,调整着参数。
就在这时,隔壁的蒙古包又传来了争吵声。这次声音更大,林峰听得出来是德吉在哭,还有一个男人在吼。
林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那边。争吵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突然,德吉披散着头发冲了出来,她的脸上有泪痕,跌跌撞撞地跑向草原深处。
林峰下意识想要追上去,问问她怎么了。他刚迈出一步,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管。"扎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声音低沉,"回去睡觉。"
"可是她..."
"回去。"扎西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峰看着老人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同情,有无奈,还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他最终还是听话地回到了蒙古包。躺在被窝里,林峰睡不着。他想着德吉哭泣的样子,想着扎西的表情,心里堵得慌。
这个看似平静的草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半夜,林峰听到卓玛和央金在轻声说话。他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听出来是在说德吉的事。卓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央金在安慰她。
"阿妈,我不想她走德吉的路..."卓玛说。
"傻孩子,你跟她不一样。"央金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话,林峰就听不清了。他心里越来越疑惑,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04
第四天早上,林峰起来的时候,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央金和卓玛都红着眼睛,显然昨晚没睡好。扎西坐在火炉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小扎西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乖乖地吃着糌粑,不敢闹。
林峰看向德吉住的那顶蒙古包,门帘紧闭。他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有些担心。
吃完早饭,扎西突然对林峰说:"跟我上山看羊去。"
两个人带着羊群上了山。走了很久,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扎西才停下来。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点了根烟。
"林峰,我跟你讲个故事。"扎西看着远方,开口了。
林峰坐在他旁边,等着他继续说。
"三十年前,我还年轻,跟多吉现在差不多大。"扎西吐出一口烟,"那时候草原上还热闹,十几户人家,每天都能听见羊叫马嘶。"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有一年夏天,来了一群外地人,说是搞地质勘探的。里面有个年轻小伙子,长得帅,会说话,讨人喜欢。"
林峰听着,隐隐觉得这个故事不简单。
"村子里有个女人,她男人刚去世一年。按照规矩,她不能再嫁人,至少要守三年。"扎西的声音低了下来,"可那个外地小伙子看上她了,天天往她家跑。"
"后来呢?"林峰问。
"后来被发现了。"扎西弹了弹烟灰,"女人的家族人暴怒,说那小伙子不懂规矩,冒犯了祖宗。"
"他们把那小伙子拖出来,按在地上,当着全村人的面,活活打死了。"
林峰倒吸一口凉气。
"那女人跪在地上求,求他们放过那小伙子,说是她勾引的。"扎西的眼睛红了,"没用,规矩就是规矩。那小伙子死了之后,女人当天晚上就上吊了。"
"两条人命啊。"扎西叹了口气,"从那以后,草原上的人对这个规矩看得更重了。谁也不敢再破。"
林峰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有这个规矩吗?"扎西问。
林峰摇头。
"草原上的女人不容易。"扎西说,"丈夫死了,或者离了婚,她们就没了依靠。以前有些男人会欺负这些女人,强占她们的财产,甚至强迫她们改嫁。"
"所以老祖宗定了规矩——守寡或者离异的女人,要有特殊的标记,任何人都不能碰。违反了,就是死罪。"
"这是保护,也是束缚。"扎西看着林峰,"有了这个规矩,那些女人安全了,但也意味着她们这辈子可能都要孤独。"
林峰终于明白了德吉的处境,也明白了卓玛眼中的忧伤。
"卓玛她...也是这样吗?"林峰小心翼翼地问。
扎西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坐了很久,谁也没有开口。羊群在草地上慢慢移动,发出悠闲的叫声。天很蓝,云很白,但林峰的心里却沉甸甸的。
下午回去的时候,林峰看见卓玛在蒙古包外面洗衣服。她的动作很慢,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林峰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卓玛,需要帮忙吗?"
卓玛抬起头,笑了笑:"不用,你歇着吧。"
"扎西大叔跟我讲了一些事。"林峰说,"我明白了。"
卓玛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着林峰,眼睛里有泪光。
"林哥,草原上的女人啊,命都苦。"卓玛轻声说,"我以为嫁人了就能过好日子,谁知道嫁了个酒鬼。他喝醉了就打我,骂我,骂我生不出儿子。"
"后来我怀上扎西的时候,他说要是再生个女儿,就把我赶出去。"卓玛擦了擦眼泪,"我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肚子里是女儿。"
"还好是个儿子。可他还是对我不好,整天打我。我忍了七年,终于忍不住了,带着扎西跑回了娘家。"
林峰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我知道自己回来意味着什么。"卓玛苦笑,"我这辈子可能都嫁不出去了。但至少,我不用再挨打了。"
"草原上有些规矩,外人看起来不合理,但对我们来说,那就是活着的方式。"卓玛说,"我们要守的规矩太多了,有些标记,是有特殊意义的,不能乱碰。"
"什么标记?"林峰问。
卓玛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晚上,林峰看见央金又在编织那些红色的绳子。她的动作很熟练,一根根红绳在她手里成型。旁边放着已经编好的几根,鲜艳得刺眼。
"阿妈,这是给谁准备的?"林峰问。
央金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卓玛:"给我女儿的。"
卓玛坐在一旁,低着头给儿子讲故事,假装没听见。
林峰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他不敢确定。那些红绳,那些规矩,那些藏在暗处的秘密,似乎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夜里,林峰又听到了狼嚎。这次离得更近了,好像就在蒙古包外面。他躺在被窝里,想着这几天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心里越来越沉重。
他拿出相机,翻看这几天拍的照片。卓玛的笑容,扎西严肃的侧脸,央金编织的手,小扎西追着羊跑的背影。每一张照片背后,都藏着说不完的故事。
窗外的风又大了,吹得蒙古包呼呼作响。林峰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05
第五天上午,多吉带来了好消息——零件到了,车可以修好了。林峰本该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些失落。
"大概下午就能修好。"多吉说,"你可以明天走了。"
林峰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天晚上,三户人家聚在一起烤全羊,说是庆祝春天的到来。篝火在草原上燃起来,羊肉的香味飘得很远。大家围着火堆唱歌跳舞,喝青稞酒。
林峰也被拉着一起跳,虽然动作笨拙,但气氛确实很欢乐。卓玛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头发扎得整整齐齐,笑容灿烂。
"林哥,舍得走吗?"卓玛端着酒杯走过来。
"说实话,有点舍不得。"林峰说,"这几天过得挺开心的。"
"那就常来。"卓玛笑着说,但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扎西坐在不远处,时不时会看向女儿,眼神很复杂。林峰注意到了,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最后东倒西歪地回了各自的蒙古包。
林峰也喝多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躺在被窝里,听着外面的风声,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半夜,他突然想上厕所。
林峰爬起来,蒙古包里很暗,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慢慢往外走。
经过卓玛睡觉的区域时,手机的光突然照到了什么。林峰停下脚步,那光打在卓玛的床头——一根鲜红的绳子,系在床头的柱子上,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林峰愣住了。那绳子跟央金这几天编织的一模一样,鲜艳得有些刺眼。他盯着那根红绳看了很久,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好奇。
这就是他们说的"标记"吗?这红绳到底代表什么?为什么要系在床头?
林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根绳子。
他的手指离红绳越来越近,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峰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扎西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老人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出来。"扎西的声音很低,但不容置疑。
两个人走出蒙古包。夜风冷得刺骨,林峰的酒醒了大半。
扎西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沉默了很久。林峰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小伙子,记住我的话。"扎西终于开口,声音异常严肃,"在蒙古包过夜,要是看见哪家姑娘床头系了红绳,千万别去碰,更别问为什么。"
"为什么?"林峰还是忍不住问了。
扎西看着他,眼神里有失望,也有理解:"这是草原上最古老也最重要的规矩,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知道了反而不好。"
"我就告诉你一句,那红绳系上去,就是有些事情不能做,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人不能碰。"
扎西抽完了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他抬起头,看着满天星斗,叹了口气。
"违反了这个规矩的人,草原上三十年前出过一次大事,血的教训。"扎西转身看着林峰,"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林峰感觉到了老人话里的沉重。他想问更多,但扎西摆了摆手。
"明天多吉会送你去镇上,不要再回来了。"扎西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进了蒙古包。
林峰一个人站在星空下,看着那顶蒙古包,心里满是疑问。那根红绳,那些规矩,那个三十年前的故事,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但他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卓玛的床头会系红绳?
为什么扎西要让他离开?
为什么他们对这个规矩如此严肃?
冷风吹在脸上,林峰打了个寒颤。他回到蒙古包,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又传来狼嚎,这次听起来更加凄厉,像是在哭泣。
06
林峰一夜没睡好,满脑子都是那根红绳。
第二天一早,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隔壁蒙古包突然传来哭喊声。
"德吉!德吉!"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惊慌。
所有人都冲了出去。林峰跟着跑过去,看到德吉躺在地上,嘴角还有白沫,旁边是个空药瓶。
"快!送医院!"扎西大喊。
多吉立刻去发动车,几个男人把德吉抬上车。扎西也跟着上了车,车子飞快地开走了。
央金站在蒙古包前,脸色煞白。卓玛抱着小扎西,眼泪止不住地流。
"怎么会这样..."央金喃喃自语。
林峰这才明白,德吉喝了农药。
"阿妈,德吉她...会不会..."卓玛哭着问。
"别瞎说,不会的。"央金擦着眼泪。
林峰走过去:"央金大姐,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央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林峰,你能不能先别走?我要照顾羊群和扎西,走不开。"
"当然可以。"林峰马上答应了。
这一天,蒙古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卓玛一直在哭,央金强撑着照顾羊群。林峰帮着干活,但心里也很沉重。
中午的时候,卓玛终于忍不住了。她抱着母亲哭了起来:"阿妈,我不想再这样了,我受够了!"
央金叹气,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这是咱们草原上女人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可是德吉她才三十岁啊!她还那么年轻!"卓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我们要受这种罪?为什么?"
"傻孩子,你跟她不一样。"央金说,"你至少还有爸妈,还有扎西。德吉她,在婆家受了太多委屈。"
林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离开。他觉得自己不该听到这些,但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傍晚时分,央金出去照顾羊群。蒙古包里只剩下林峰和卓玛。小扎西已经睡着了,趴在妈妈怀里。
沉默了很久,卓玛突然开口:"林哥,你想知道红绳的意思吗?"
林峰点点头。
卓玛把儿子放好,坐到林峰对面。她的眼睛红肿着,但神情很平静。
"红绳,是草原上守寡或者离异女人的标记。"卓玛慢慢地说,"系上红绳,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个女人现在不能有男女之事。"
林峰听着,心里一紧。
"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束缚。"卓玛继续说,"草原上的男人们会尊重这个标记,绝不去碰系着红绳的女人。但同时,系着红绳的女人,也意味着她这辈子可能都要孤独终老。"
"三十年前,有个外来的男人不懂规矩,碰了系红绳的女人。"卓玛的声音颤抖起来,"那个女人的家族把那男人活活打死了,然后那女人也自杀了。"
"从那以后,红绳成了草原上最严厉的禁忌。连问都不能问,连看都要小心。"
林峰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了扎西的警告,明白了那根红绳的意义。
"德吉也是系红绳的。"卓玛擦着眼泪,"她离婚回娘家,婆家人逼着她系上红绳,说要给她一个教训。她不甘心,想反抗,可是有什么用呢?"
"草原上的规矩,是用血写成的。"卓玛看着林峰,眼中有复杂的情绪,"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不想连累你。阿爸让你走,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
林峰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他这几天对卓玛确实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但现在知道了红绳的意义,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我的床头也系了红绳。"卓玛轻声说,"从我回娘家那天起,阿妈就给我系上了。这是保护我,也是告诉所有人,我卓玛这辈子,不会再嫁人了。"
夜幕降临,扎西和多吉还没回来。三个人静静地坐在蒙古包里,各怀心事。
红绳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林峰看着那根绳子,突然觉得它不仅仅是一根绳子,而是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了多少女人的一生。
07
第二天下午,扎西和多吉终于回来了。
德吉脱离了危险,但情况不太好。更糟糕的是,她的婆家人听说这事之后,不仅不关心,还恶狠狠地说她是故意的,想借机逃避责任。
扎西气得够呛,但也无可奈何。
"他们家本来就不是好人。"扎西坐在火炉边,狠狠地抽着烟,"德吉当初嫁过去,就是个错误。"
晚上,扎西把多吉和林峰叫到蒙古包外。他点燃一支烟,在夜色中沉默了很久。
"我跟你们再讲讲那个三十年前的故事。"扎西说,"这次讲完整的。"
林峰和多吉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那年我二十八岁,刚结婚没几年。"扎西看着远方,"草原上来了一队地质队员,大概七八个人。领队的是个汉族小伙子,二十五六岁,长得帅,会说话。"
"他叫张伟,北京来的大学生。"扎西的声音有些飘忽,"那时候我们都没见过大学生,觉得他特别厉害。他跟我们聊天,教我们认字,大家都很喜欢他。"
"村里有个女人,叫卓嘎,她男人在一年前放羊的时候被狼咬死了。按照规矩,她床头系了红绳,要守寡三年。"
"张伟不懂这些规矩。他看卓嘎年轻漂亮,就追她。卓嘎一开始拒绝,但张伟很执着,天天往她家跑,送东西,说好听的话。"
扎西深深吸了一口烟:"卓嘎心软了。她想着,反正守寡也是孤独一辈子,不如跟张伟走,去城里过新生活。"
"他们开始偷偷见面。草原上没有秘密,很快就被发现了。"
"卓嘎的家族人暴怒,说她违反了祖宗的规矩,给家族丢脸。他们要处置张伟,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他必须死。"
林峰忍不住问:"没有人帮他们说话吗?"
扎西摇头:"规矩就是规矩。在草原上,违反规矩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那天晚上,卓嘎的几个叔叔和兄弟,把张伟从帐篷里拖了出来。"扎西的声音颤抖起来,"张伟跪在地上求饶,说他不知道有这个规矩,说他是真心喜欢卓嘎。"
"卓嘎也跪下了,求他们放过张伟。她说是她勾引的,跟张伟没关系。"
"没用。他们用棍子、石头,活活把张伟打成了重伤。然后把他扔到了草原深处,让狼去收拾他。"
林峰听得毛骨悚然。
"卓嘎当晚就上吊自杀了。"扎西的眼睛红了,"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她的尸体,还穿着那件新衣服,床头的红绳还在。"
"张伟的尸体是三天后发现的,已经被狼吃得不成样子了。"
"地质队的人报了警,闹得很大。最后来了很多人调查,但草原上的人都说不知道。"扎西苦笑,"最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沉默持续了很久。
"为什么会有这个规矩?"林峰问。
扎西看着他:"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前,草原上的女人地位很低。丈夫死了,她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有些男人会欺负这些女人,强占她们的财产,甚至强迫她们嫁给自己。"
"老祖宗看不下去了,就定了这个规矩——守寡或者离异的女人,要系红绳,任何人都不能碰。违反了,就是死罪。"
"这个规矩保护了那些女人,让她们不会被欺负。"扎西说,"但同时,也意味着她们这辈子可能都要孤独。"
多吉这时候开口了:"现在年轻人都觉得这规矩落后,应该废除。"
"废除?"扎西看着儿子,"废除了之后呢?那些女人怎么办?谁来保护她们?"
多吉不说话了。
扎西转向林峰:"你问我为什么要让你走?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对卓玛有好感。但是林峰,她床头系着红绳。你明白吗?"
林峰的心被揪了一下。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扎西的声音很冷,"整个草原的人都会知道,都会来找你。我保不住你,卓玛也保不住你。"
"到时候,又是一场悲剧。"
林峰沉默了。他想说什么,但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林峰找了个机会跟卓玛单独说话。
"卓玛,如果有人真的爱上了系红绳的女人,怎么办?"林峰问。
卓玛看着他,眼睛一红:"那就只能忍着,或者离开,再没有第三条路。"
"我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卓玛说,"虽然孤独,但也安全。我经历过婚姻的痛苦,现在只想平静地活着,陪着阿爸阿妈,把儿子养大。"
"至于爱情,我不敢再奢望了。"她的声音很轻,"我怕了。"
林峰忍不住说:"如果我说我想留下来呢?"
卓玛眼泪掉了下来,但她摇头:"你留不下的,也不该留下。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规矩。这几天很开心,就当是个美好的回忆吧。"
那天晚上,扎西正式告诉林峰:"车修好了,明天就可以走了。"
林峰答应了,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躺在被窝里,看着不远处那根红绳。它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08
第二天早上,林峰收拾好了行李。
央金给他准备了很多干粮——风干的牛肉、糌粑、还有一大块酥油。"路上吃,别饿着。"她说。
小扎西抱着林峰的腿,不让他走:"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等叔叔有空就来。"林峰摸着小家伙的头,心里酸酸的。
卓玛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今天穿了一身干净的藏袍,头发扎得整整齐齐,但眼睛红红的。
扎西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条白色的哈达,给林峰戴上。"小伙子,这几天辛苦你了。你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
林峰接过哈达,觉得它沉甸甸的。
"记住我的话。"扎西拉住林峰的手,再次严肃地说,"红绳的禁忌,不要告诉外人。这是我们草原人的秘密,也是我们的活法。你尊重它,它也会保护你。"
"我记住了。"林峰用力点头。
卓玛走过来,递给林峰一个小布袋。"这是我缝的护身符,路上小心,有缘再见。"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林峰看得出她在克制情绪。
林峰接过布袋,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大家更难受。
他上了车,启动引擎。透过后视镜,他看到扎西一家站在蒙古包前,向他挥手。央金在擦眼泪,小扎西在喊着什么。卓玛站在最后面,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
林峰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车子慢慢驶离,草原在身后越来越远。
开车的路上,林峰一直在回想这几天的经历。他想起扎西的警告,想起卓玛的眼泪,想起那根鲜红的绳子。
他终于明白,有些文化和规矩,外人看起来不可理喻,但对当地人来说,那是他们的生存方式,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智慧,也是无奈。
红绳不仅仅是一种禁忌,更是一种身份的标记,是草原女人对自己人生的一种选择和宣告。
那天晚上,林峰住在了镇上的小旅馆。他拿出相机,翻看这些天拍的照片。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是一个故事。
他想起了德吉,想起了卓玛,想起了那个三十年前叫卓嘎的女人。她们都系着红绳,都在为生存挣扎,都在规矩和情感之间痛苦地撕扯。
林峰打开电脑,开始整理照片。那组"消失的游牧文化"专题,他拍了很多素材。但关于红绳的照片,他全部删掉了。
这是他对扎西的承诺,也是他对那些女人的尊重。
三年后。
林峰的那组专题获了奖,在摄影圈里小有名气。他接了很多项目,去了很多地方,但始终忘不了那片草原。
初夏的时候,他再次开车来到了那片草地。
蒙古包还在,但人少了。他听说扎西老人去年冬天去世了,多吉一家搬到了镇上,只有央金和卓玛还守着这片草地。
林峰停好车,走向那顶熟悉的蒙古包。
"林哥?"卓玛从蒙古包里走出来,惊讶地看着他。
她看起来憔悴了些,头发里多了几根白发。但小扎西已经长得很高了,快到妈妈肩膀了。
"扎西,叫叔叔。"卓玛对儿子说。
小家伙已经不太认得林峰了,羞涩地叫了一声。
央金也出来了,看到林峰,眼泪立刻就下来了。"你还记得回来啊。"
"我一直都记得。"林峰说。
他们坐在蒙古包外面,喝着酥油茶。卓玛说,阿爸是在睡梦中走的,很安详。走之前,他还念叨着林峰,说那个北京来的小伙子是个好人。
"阿爸说,你懂规矩,尊重我们的活法。"卓玛看着远方,"这几年,很少有外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林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蒙古包里,卓玛的床头,那根红绳还在。
三年过去了,那根绳子还是那么鲜艳,像是刚系上去的一样。
"你后悔吗?"林峰忍不住问。
卓玛看着远方的雪山,沉默了很久,最后摇摇头:"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选择。草原上的女人啊,命都苦,但我们活得有骨气。"
她转过头,看着林峰:"我知道你当年想说什么。但林哥,我不后悔拒绝你。因为我不想让你走张伟的路,也不想让自己走卓嘎的路。"
"我现在挺好的。有阿妈陪着,有儿子陪着,还有这片草原。孤独一点,但心里踏实。"
林峰点点头,喉咙哽咽。
夕阳西下,草原被染成了金色。林峰拿起相机,对准卓玛。她站在蒙古包前,身后是连绵的雪山,风吹起她的裙摆和头发。
那一刻,林峰按下快门。
照片里的卓玛,眼神坚定,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她孤独,但不卑微;她被束缚,但不屈服。
这就是草原上的女人,系着红绳的女人。
林峰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开着车,在后视镜里看着那顶蒙古包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他知道,关于红绳的故事,关于那个65岁老牧民的警告,会永远留在他心里。
那不是迷信,不是落后,而是一个民族用血泪写成的生存法则。
草原上的风继续吹,蒙古包里的灯继续亮,红绳还会系在某个女子的床头,守护着她的尊严,也困住了她的自由。
这就是草原,这就是规矩,这就是人生。
有些禁忌,是用生命换来的教训。
有些规矩,是用眼泪写成的保护。
林峰永远不会忘记扎西的那句话:"在蒙古包过夜,如果看到女子的床头系上红绳,千万别去碰。"
因为那根绳子背后,是太多说不完的故事,是太多无法愈合的伤痛,是太多无可奈何的选择。
车子驶向远方,草原在身后渐渐消失。
林峰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那片草原,那些人,那根红绳,会永远留在他心里,提醒着他——
这个世界上,有些规矩必须尊重,有些距离必须保持,有些人注定只能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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