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闫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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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罗山,怀柔北房镇辖村。地处镇域东南隅,潮白河西岸。西北距怀柔城区8.6公里,东北距小罗山村仅0.6公里。
这个村儿在元末明初就形成了,因为村北有座小山在老辈子叫骡山,后来把“骡”字改成了“罗”。
明朝的时候,这里叫罗山屯,归后军都督府在京卫所管辖,是军事屯田的地方。再后来小罗山村逐渐形成村落,根据成村先后顺序,罗山屯就改叫大罗山村了。说说怀柔的小罗山
▲罗山不高名声远
自然山丘的罗山位于怀柔东南方向,海拔只有90米,山体由东西两座毫无陡峭感的山峰组成,两座山峰相差大概50米,两峰之间是一片平缓的谷地。
据村里的老人回忆,早年大罗山村还没因潮白河泛滥迁移的时候,村中主街正对着罗山两峰之间的谷地,进出村子都要从罗山谷地穿行。
关于罗山当地有个传说,和二郎神担山赶太阳有关。
相传古时候,有个叫二郎的小伙子,他不仅勤劳勇敢,而且为人忠厚老实,力气大得能搬起几座大山。他还有一双飞虎鞋,穿上它可以翻山跨海,一天能走一千里。
有一年,天上出现了12个太阳,炽热的光把大地烤得石头裂缝、土地冒烟,人们种的庄稼都被太阳烤干了。
二郎每天起早贪黑,和乡亲们一起挑河水浇灌秧苗。他挑着两只大水桶来回奔波,汗流浃背。
有一天,都过中午了,还没见母亲送饭来。二郎不放心,放下水桶往家走。走到半路,看见母亲躺在路旁,热得昏倒在地。二郎望着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心想,如果不把这12个太阳除掉,不知要有多少人会饿死、热死呢?
第二天,二郎从附近山上砍了一棵千年古树做扁担,把太行山的12座小山装进两只大筐,穿上飞虎鞋,挑起扁担去追赶天上的太阳。
二郎走起路来像一阵风,要多快有多快,想跳多高就能跳多高。他每赶上一个太阳,就用一座大山把它压住。很快,他就赶上了天上的10个太阳,把它们都压在了山下。
第11个太阳在今天河北省赤城县,二郎担着山正往赤城赶。当他走到现在的潮白河边,感觉飞虎鞋里进了沙子。
二郎放下担子,坐在路边,脱下左脚的飞虎鞋倒出一粒沙子,又脱下右脚的飞虎鞋倒出一粒沙子。然后二郎穿上鞋跺了跺脚,鞋里没有硌脚的沙子了,又担起担子,头也不回地飞跑着去追赶太阳了。
后来二郎从飞虎鞋里倒出来的那两粒沙子就变成了罗山的两座山峰。
罗山虽然小,但是很有名,南北朝北魏孝昌元年就有记载了。
罗山下有座古庙,俗称罗山寺。明嘉靖六年十月,家住黍山下荆栗园村,退休后的户部员外郎李沧游览了罗山寺,还写下了著名的《罗山敬业堂记》。
碑文里说:“罗山寺,在怀柔的东边二十里,相传已经有几千年了。”这足以说明罗山寺的历史悠久。
碑记里还提到“僧尼本能延请仙姑李太清与其徒居之,乡人加崇信敬之,而寺益振”。太清号古梅,是北京人,60多岁了,但是“容貌动静与常人殊”,看起来还很年轻。跟李沧一起游览的人说,听说古梅会“服气养神,终日静坐”,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吃饭睡觉。仙姑李太清还在罗山寺建了敬业堂,和徒弟们一起修“老氏之教”。可见,当时的罗山寺是僧道(尼姑和道姑)一起居住的。关于李沧以及碑文的细节可点读:明代密云文人李沧行略及《罗山静业堂记》。
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罗山寺还有遗迹。村里70岁左右的人记得,曾有一口1吨来重的大钟,据说敲起来声音能传到20里之外,还有塔院里的3座和尚塔和碑刻,寺门前有一棵5搂粗的大槐树,树干中间是空的,但是枝叶却很繁茂。大槐树下还有干涸的水井等。
据村里老人回忆,大槐树因为潮白河洪水冲垮了西岸,被卷入河中了。古钟在大炼钢铁的时候,被砸成了好几瓣,拉到怀柔火车站后就不知去向了。和尚塔和碑刻在“文革”期间还存在,最后一座石碑被围里村一个李姓红卫兵给砸了。水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挖沙石料的人弄没了。
关于罗山的故事还有《金骡磨金豆》《罗山寺恶和尚被耕》等传说,这些传说都流传得很广。
另外,还有罗山脚下有一座妃子坟的传言,村里的老人能指出具体方位,但是所葬的妃子是哪朝哪代的人,却无从知晓,也没有办法考证。
▲潮白河边古御道
大罗山村紧靠着潮白河,潮白河是海河水系五大支流之一。过去,这里河水充沛,鱼虾成群,河岸上杨柳树遮天蔽日。
潮白河畔水丰草美,物产丰富,宽阔的水面有好几里远,经常有史家口等村的打渔船逆流而上撒网捕鱼。
水面上漂着渔船,渔船上有灰黑色的鸬鹚,打鱼人驱赶鸬鹚的吆喝声和水鸟欢快的叫声在河面上回荡,一直传到潮白河的两岸。
河岸宽阔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苇塘,被雨水洗过的潮白河里的芦苇、香蒲,岸上的绿树,都透着勃勃生机。潮白河大片的芦苇被乡亲们称为“铁杆庄稼”,不管是涝还是旱,都有收成,只要潮白河里有水就行。
潮白河也有发洪水的时候,洪水季节,从山区积聚的雨水夹带着泥沙沿着宽阔的河道翻滚而下。因为大罗山村地处潮白河西岸,浩荡的河水在这里从东北拐向正南,洪水冲刷河岸,经常造成河岸塌陷。所以自古这里就有“潮白河,水势湍急,冲堤溃岸,决塞迭见,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的说法,还有“住河东不住河西”的经验之谈。
1939年发洪水,村子被迫向西迁移了450米。1951年,大罗山村又一次受到潮白河洪水的侵害,第三次搬迁到了现在俗称“瓦碴地”的地方。
据说,当年村民盖房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了许多古砖、古瓦,估计以前这里应该建有相当规模的建筑。
旧时潮白河洪水泛滥的原因,主要是潮白河上游多雨,而且都是山地,下暴雨的时候河水暴涨,洪水从山沟的各个支流汇聚而下。而在平原地区,潮白河两岸大多是河水冲积形成的沙质土壤,不利于加固河堤。
可当地民间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是古时候有个皇帝,曾经到潮白河岸边巡游,看着潮白河水平浪静、两岸风光优美,大加赞颂。没想到,身边陪同的州官想到潮白河洪涝难以治理,就想让皇帝拨点钱来治河,于是就把潮白河洪涝的事情告诉了皇帝。
皇帝心里很不高兴,既不想掏钱治河,又不能把这个为民请命的州官怎么样,就提笔在纸上写道:“糠帮沙底大白河”,然后把笔一扔,走了。
可潮白河却就此受了皇封,自然就更加肆无忌惮。当然这仅是个传说,不知这个昏聩皇帝是哪朝哪代的。
而清朝康熙皇帝最初的几次出京东巡至少有三四次途经大罗山。大罗山曾说是古御道重要的结点,这是有历史记载的。
清代从京城向北去热河的御道有两条。一条是出东直门,经孙侯河(今朝阳区孙河乡)、顺义县三家店、牛栏山和怀柔县罗山店(今大罗山)进入密云界。
这条御道途中的风景最好,可惜后来由于皇室车队出东直门至孙河路段低洼泥泞就改道出西直门,从海淀畅春园出发,经昌平蔺沟、顺义南石槽,过峰山口入怀柔界再继续东行……。
但当时峰山口道路狭窄,只能加宽才能通行,所以这清代御道要比途经罗山店的御道晚二十多年。
▲旧时回味成追忆
旧时,大罗山是密云石匣镇往返京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大罗山的村民在务农的同时,很多人还兼营开店。以前有“热热闹闹大罗山,红红火火三家店”的说法。
“红红火火三家店”指的是刘记、袁记、李记3家老店。当年开店的各有分工,比如有专门住人的旅店,还有可以停大车、喂牲口的大车店等,各自做自己的生意,避免互相争抢客源。旅店主要接待走南闯北的客人,大车店也接待拉骆驼驮炭的客商。
刘记老店是猪店,专门接待从口外赶猪、赶羊贩卖到京城的客人。“从热河到北京,大大小小48店”,赶猪人从热河买的瘦克郎(半大猪),一路走一路喂,经过48个店到北京,正好可以屠宰。
赶猪以“杆儿”来计算数量,一杆儿猪是12头,一伙赶猪人有三五个不等,一次可以赶一杆儿到两杆儿。
猪店需要一个大院子,北侧是客房,南侧是挖好的方坑、有遮盖的猪圈。店家平常会派伙计在村外瞭望,看到有赶猪的人赶着猪向村里走来,就回店报信。店家就会点灶烧水,准备迎接客人。等客人进门,自有伙计帮忙把猪赶进猪圈,店家早已把洗脸水和热茶端上来了。过去开店全靠服务周到才能留住回头客。
1933年,日本鬼子占领了热河等地。1935年,日本鬼子在怀柔地区建立了日伪政权,怀柔的百姓成了亡国奴,大罗山村也成了敌占区。
1941年开始,日本鬼子搞起了“华北治安强化运动”,不仅采取“铁壁合围”等战术,对丰滦密地区进行大扫荡,而且在长城沿线制造灭绝人性的“无人区”,强迫群众修“围子”、挖封锁沟,搞“集家并村”。
封锁沟宽3.6丈、深1.6丈,沿着怀柔南部平原与北部山区交汇的丘陵地带挖掘,把平原和山区的联系切断了。百姓把封锁沟称为“毁民壕”。
各村的伪保甲长被逼着,挨家挨户派工,不愿意出工的就以“通共”“助匪”的罪名来威胁。村里的孙海永当年才十几岁,也被强派到邓各庄村挖“毁民壕”。挖“毁民壕”的时候,天不亮就要出工,天黑才收工,两头都见不到太阳,劳动时间长达十五六个小时。而且不管是刮风下雨、酷暑严寒,都躲不过去。
有报告称:“所征民夫均自备食物,其中最苦者间有掺杂树叶、树皮为粥食,而努力于旷野荒郊,炎热天气之下建设防共壁垒,沙土弥漫,鸠形垢面,饥溺之状,今人悯恻……”
不仅劳动强度大,而且还有监工汉奸打骂。孙海永就是在挖“毁民壕”的时候,被日本监工说他干活偷懒而遭毒打,一根手指都被打折了。
驻扎在统军庄据点的鬼子和汉奸的“抓八路小组”经常进村骚扰百姓,挨家挨户抢夺粮食、牲畜。
鬼子进村后,把百姓围拢在袁家大院,逼迫百姓指认八路军。没人指认的话,鬼子就让村民用手脚支撑着趴在地上,有老年人和体弱的人坚持不住,肚子着地了,鬼子就在人的后背上踩踏。
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后,潮白河以东是解放军的根据地,大罗山村成了国民党统治区。国民党军在罗山上修了炮楼,驻扎了地主武装伙会,与解放区隔河对峙。
罗山上碉堡林立、暗道纵横,国民党军修工事,命令村民出砖、出土坯,当时有歌谣:“三月里来三月三,国民党兵来催砖,光要砖来还不算,还要土坯两三万。”
1948年秋的一天夜里,枪炮声惊醒了大罗山的村民。解放军一举摧毁了国民党的炮楼,伙会们纷纷举手投降,大罗山村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改天换地谱新章
1951年,大罗山村又一次受到潮白河洪水的侵害,很多村民背井离乡,外出投亲靠友。
当时,大罗山村第一任党支部书记柳长山不辞辛苦,挨家挨户做工作,劝说乡亲们留下来坚守,还劝回了部分搬出去的乡亲,这才保住了大罗山村。这也是早成村的大罗山人口少于晚建村的小罗山的原因之一。
1959年9月,大罗山农业合作社加入了人民公社,成立了生产大队。当时有首歌唱道:“单干好比独木桥,走一步来摇三摇;互助组好比石板桥,风吹雨打不坚牢;合作社铁桥虽然好,人多车稠挤不了;人民公社是金桥,通向天堂路一条。”
随后,大罗山和全国各地一样,经历了“三反、五反”、抗美援朝、大炼钢铁等一系列运动。大跃进的时候,还吃过公共食堂,“吃饭不要钱,老少尽开颜:劳动更积极,幸福万万年。”可是,吃着吃着,馒头变成了窝头,窝头变成了稀粥,稀粥变成了菜粥,最后连菜粥都吃不上了,人们不得不吃用棒子骨碾碎做成的饽饽。
上世纪60年代,村书记王维东带领社员在潮白河岸边挡坝圩田,把100多亩苇塘改造成了稻田。一时间大罗山村呈现出“芦花白、稻谷黄、绿柳成行”的北国江南景象。
为了让潮白河水不再成患,1963年农闲季节,村里组织劳力在潮白河西岸筑起了一条1000多米长的防洪坝。当时的县长王锡瑞、县委副书记刘致远等领导还到工地和群众一起劳动。
如今站在罗山向南望去,是一片平畴沃野,一眼望不到边。过去这里挡住视线的十几个土坨子都被削平了。
潮白河畔的大罗山村,有太多关于潮白河的记忆。早年间,放粮船逆着潮白河而上,可以直接驶到罗山庙的大槐树下。可二三十年前,流经怀柔的潮白河基本断流了,储量极为丰富的河沙遭到严重盗采,造成右堤砂石裸露。
2013年,北京市重点推进潮白河等重点风沙危害地区治理,平整了大罗山村东、潮白河道内1275亩的砂石坑,潮白河岸边已经绿树成行,成了一处景观长廊。
今天的大罗山村,街道整洁,环境优美,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家庭和睦。村党支部连续十几年被评为北房镇五好支部,大罗山村先后获得了北京市健康促进示范村、市级生态村、环境整治先进村、区级文明村等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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