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雨裹着极北的凉意,落在漠河的街道上。我们攥着还热乎的玉米饼,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往车边走——今天要从中国最北的城出发,一路向南,把千里路揉进奔赴哈尔滨的行程里。
车驶出漠河城区时,晨光刚好穿透云层,给路边的白桦林镀了层金边。树干笔直地立在道旁,叶子上的雨珠折射着光,像撒了把碎钻。沿国道332往塔河走,路两旁的密林渐渐裹紧视线,偶尔能看见湿地里的水鸟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更惊喜的是塔河境内的驯鹿——它们会从树丛后探出头,毛茸茸的角沾着松针,见车靠近又倏地隐去,只留下晃动的树枝,像山林悄悄藏起的精灵。
正午的太阳晒得路面发暖时,我们到了加格达奇。刚停稳车,当地饭馆的老板就笑着说:“你们可是到了‘跨区’的地儿!”原来这儿地域属呼伦贝尔,行政却归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管,连菜单上都混着两地的味儿——既有呼伦贝尔的手把肉,也有大兴安岭的蘑菇炖鸡。就着冰爽的格瓦斯吃饱,再度启程,过了齐齐哈尔,窗外的风景突然敞亮起来:北大荒的田野铺到天边,玉米秆举着绿穗子在风里晃,大豆的叶片翻出银灰色的底,同行的人指着远处的收割机说:“以前这儿是荒草滩,现在可是能养人的‘大粮仓’!”车轮碾过田埂旁的路,像在翻阅一段从荒芜到丰饶的故事。
到嫩江时,我们在路边的小卖部买了袋冻梨,啃着冰凉的果肉歇了会儿。再出发没多久,天就变了脸——五大连池市的上空突然滚过雷声,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雨幕里,路边的玄武岩更显黑沉,形状各异的岩石堆在道旁,像凝固的火山浪花;远处的天池藏在雾里,只隐约看见一片蓝,据说那水下埋着万年的火山岩,藏着这片土地最烈的过往。可天色渐暗,我们只能隔着雨窗匆匆拍了几张照片,便转上高速往哈尔滨赶。
高速上的夜静得只剩车轮声,车灯劈开黑暗,偶尔掠过路边的村庄——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像散落的星星,连狗叫声都透着烟火气。不知走了多久,远处突然亮起一片霓虹,红的、黄的光连成一片,同行的人喊了声“是哈尔滨”,我们才惊觉,已经跑了近千公里。
住进酒店时,窗外还飘着零星的雨。我摊开地图,用指尖沿着今天的路线划过去:从漠河的冷雨,到北大荒的绿浪,再到五大连池的火山痕,最后落在哈尔滨的暖光里。原来所谓奔赴,不只是赶路,更是把沿途的风、雨、风景,都酿成心里的故事。
晚安,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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