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至帕米尔高原深处,手机信号早已断断续续,眼前的景象却愈发壮阔——雪山如银色屏障横亘天际,河谷里的草甸带着初秋的微黄,远处的牦牛像散落在绿毯上的黑珍珠。同行的人说:“快到塔县了,新疆边陲的一个小县而已。”
我却在心里轻轻摇头。塔县,哪里只是“小县”二字能概括的?
它是中国版图上最独特的存在之一。一县之境,竟与三个国家接壤——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车行至边境口岸附近,界碑静静矗立在雪山下,风里似乎都带着历史的厚重。想象一下,站在这里,往不同方向眺望,便是三种截然不同的国度与风情。这份“一县守三国”的地缘,让它从诞生起就注定不普通。
说它“小”,或许是指人口与县城规模。全县四万多人口,县城不大,几条主街干净整洁,商铺门口挂着五星红旗与塔吉克族特色的挂毯。但走在街上,听着耳边混杂着汉语、塔吉克语的交谈,看着头戴绣花帽、身着长裙的塔吉克姑娘笑着走过,你会明白,这里的“小”里藏着大大的多元。
更重要的是,它是帕米尔高原上的守护者。千年前,丝绸之路从这里蜿蜒而过,商队的驼铃声在山谷间回荡;如今,它是中国西陲的门户,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与连接。中巴公路从县城穿过,这条被誉为“天路”的公路,不仅是交通要道,更是两国友谊的见证。站在红其拉甫山口附近,看着盘旋而上的公路消失在雪山垭口,便懂了塔县的意义——它不是边缘,而是连接的节点;不是渺小,而是大国版图上不可或缺的一环。
傍晚,在县城的广场上,塔吉克族的老人们弹着都塔尔,年轻人跳起了鹰舞。鹰舞的动作舒展有力,像雄鹰展翅,带着对高原的敬畏与热爱。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把远处的慕士塔格峰染成了金色。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所谓“边陲小县”的说法,或许是没见过它的壮阔,没读懂它的分量。
塔县很小,小到在地图上只是一个点;塔县又很大,大到装得下雪山、历史、家国与远方。它是新疆的塔县,是中国的塔县,是那个在帕米尔高原上,用沉默而坚定的姿态,守望着三国交界的独特存在。这样的地方,怎会只是“小县”?
今夜,高原的星空格外清澈,星星亮得像要掉下来。塔县的故事,才刚刚在我心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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