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园堆叠的假山石,尚且残余暴雨的气息。褶皱里的青苔沁出幽光,将潮湿的石块衬得深沉。
绵密的雨丝还在飘,笼罩那座西式大楼,附上往昔的苔痕,将砖石的红色洗旧。彩色玻璃浮动绚烂的光,却也拦不住,整座园在烟雨中颓唐。
阴湿的石块似磅礴洪水,简直要从身侧奔袭而出。于是仓皇转角,劫后余生的喘息下,是一片沉寂。
一池水如墨玉初洗,里头游动无数鲜红的鲤,活血一般聚散不息。行于三折曲桥上,受了几丝拂面凉雨。老树长枝摸索到水上,昨夜在叶尖凝固的雨,骤然打乱池面光影。
三两片枯黄的叶,在水池边缘静静地飘;一座空寂的亭,在假山高处孤独地站。
又上岸,见一艘轮船泊于水上。水泥浇筑的船身泛白,彩虹似的玻璃蒙了层灰,看起来颇有些年岁。
无常的雨又急了,撞击坚硬的石头,拍打柔软的树叶,融化在池水里。船舫砖楼与雨景浑然一体,成就了一场崭新的自然协奏。
遂园始建于清朝康熙年间,巡抚慕天颜购旧园改建,故称“慕家花园”。宣统年间归刘树人所有,改名“遂园”。1934年被上海巨商叶荫三购得,增建西式洋楼“荫庐”。
而今遂园不再是独立的园林,成为景德路儿童医院的一部分。见证过战火、鼎革与新生,残园的荒寂终拥抱人间暖意,达成生命的另一种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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