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骄阳熨烫着泰山苍莽的背脊,蒸腾出满山氤氲的岚气。极目处松柏汹涌似海,一层墨绿覆一层苍青,直抵嶙峋峰顶。群山如墨痕被天公挥洒,叠嶂间烟霭聚散,浓处是山骨,淡处是云魂——俨然是立在了无垠天际的磅礴水墨卷轴之上。
山径蜿蜒蛇行,穿行于松风涛阵。千年老松盘踞断崖,针叶流溢绿光,在烈日下如翡翠淬炼后熔铸的青碧精魂;石阶缝隙钻出的小松却怯生生舒展嫩绿,似一滴墨初落于生宣,洇开生命的微光。满耳松涛回荡壑谷,时若巨浪撞壁的轰响,时若溪弦颤动的清吟。山势陡然收束,十八盘如巨幅银白垂练悬挂于陡壁之上,每一阶都映着挑山工汗湿的脊背,反射出古铜般的光泽。
兼具烟火气与仙境感的天街,人间烟火气渐渐弥散。立于岱顶俯瞰,云涛翻涌出无尽意象:峰峦成了浮沉岛屿,松影化作游走苔痕,皆在流动的云雾卷轴中消解形态,重构虚境。南天门静立烟岚,雕檐朱壁忽隐忽现,是这幅水墨画卷上最后一处精心钤印。
泰山,不是供人仰望的石刻或史书,它本就是天地写就的诗行,是云岚山气在岁月中蒸腾成的永恒意象。盛夏泰山之所以直抵心魂,恰因这片水墨江山里,始终潜藏着无声的天籁。(张子秋/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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