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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我国第一次国家一级博物馆评级工作启动,共有29个省级文物行政部门评估推荐了149家申报国家一级博物馆的单位,历时3个多月的严格评审,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南京博物院、陕西历史博物馆、首都博物馆等83家博物馆成为全国首批一级博物馆。结果出来,人们惊讶的发现,就在这大牌博物馆林立的一级梯队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级博物馆赫然其中,它就是山东青州博物馆。
始建于1959年的青州博物馆。原址是用青州籍清康熙文华殿大学士冯溥的宗祠改建,1984年才在青州市范公亭公园西端建馆。占地40亩,建筑面积12000平方米,收藏各类文物2万余件,2020年3月青州市博物馆新馆开工建设,2023年5月青州博物馆新馆正式开放。
众所周知,根据国家文物局的规定《博物馆评估暂行标准》,博物馆评估定是从博物馆综合管理与基础设施、藏品管理与科学研究、陈列展览与社会服务等方面进行评比,将博物馆从高到低依次划分为一级、二级、三级三个等级。 其中一级博物馆的标准十分严苛。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一个县级博物馆获此殊荣的呢?要知道,一家博物馆有一到二件国宝级的文物已是十分难得的,我们仅从青州博物馆的三大镇馆之宝来看,也许能够略见一斑了。
一、镇馆之宝明朝万历二十六年青州状元赵秉忠的殿试卷
起于隋止于清的中国科举考试,一千三百余年间一共产生了大约700位状元,历经战乱和政权更迭,存世的状元卷几乎没有,只有距离现代较近的清朝尚留有几份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中,明代状元卷是大陆也是全国唯一的一份。
二、明朝状元赵秉忠试卷曲折的前世今生
1983年,青州的文物保护所所长魏振圣正在乡下做文物普查。一天途径郑母村时凑巧听到了该村赵家有一件赵秉忠状元卷。魏振圣立马放下了其他工作,及时赶往了赵家,表明身份后赵家的第十三世孙赵焕彬让他看到了这份赵家十几代人守护几百年的绝世珍宝。据悉赵秉忠中状元后从翰林院修撰一路高升至礼部尚书。后来因他个性刚正不阿,难免得罪了一些权贵,最终还是落得了削官回乡的结局。当时试卷皆由礼部收藏管理,而赵秉忠曾担任礼部尚书一职,在离开朝廷之时,赵秉忠或许是想留个纪念,于是就利用职务之便将自己的状元卷带回了家乡。自此这份状元卷被赵家整个家族视为最大的荣耀,世代艰难守护流传。
魏振圣所长经过一番细致观摩,基本确定手中的就是状元卷无疑。他希望为青州博物馆引入这件重磅级的文物作为镇馆之宝,但赵家岂肯轻易放弃。魏振圣为此先后十几次拜访赵家,用真诚打动了对方。赵焕彬终于同意捐赠。这份状元卷共计2460个字,册页达到了19折,长度为2.68米,宽约0.48米,字迹工整,文笔老辣,可谓文采飞扬,读起来让人颇有大气磅礴。在试卷上,还有万历皇帝朱翊钧朱批的“第一甲第一名”的字样。因当时像这样的试卷绝无仅有,青州博物馆也无法立即判断其真伪,便拿到故宫博物院请专家鉴别,通过对比故宫所藏档案中万历手迹、礼部印钤等,最终确认这是一份真实的考卷,并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这才让青州博物馆多了个镇馆之宝。
1991年8月,青州博物馆的保卫科干事林春涛,因其平时在博物馆表现的勤勤恳恳,认真负责,蒙蔽了领导和同事。加上八十年代末文物保管和保卫条件简陋,设施落后,林春涛在当年的4月份和5月份就先后两次利用值班监守自盗,偷走了多件博物馆珍藏的文物而未被发现。这天夜里,趁着博物馆换防之机,他一个人抓住间隙潜入了控制报警器的房间,偷偷关闭了报警器的开关。然后他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工具,轻车熟路只用了几分钟就撬开了库房的门锁和保管文物的铁皮柜,从中盗走了博物馆的数件镇馆之宝,其中包括明代状元卷。案发之后引起上级高度重视,公安机关仅用了九天时间便将林春涛抓捕归案,尚未出手的状元卷也被成功追回,也算是这件国宝的有惊无险的一次失窃经历。
三、镇馆之宝东汉宜子孙玉璧
1982年,有人向青州市博物馆报告,称在青州市谭坊镇马家冢子村,看见一个小孩用一个绳子拖着一个像白玉的东西满街跑,那个东西外表看着很珍贵。博物馆接着派人去调查。原来,马家冢子村东边有一个废弃冢子,里面有很多残砖,老百姓常来这里挖砖盖房子,那个拖玉孩子的父亲一次挖砖时发现这个东西就带回家给孩子玩。
初步探访后博物馆人员认定在这附近一定有一个汉代墓葬。在村民的指引和初探下,果然发现了一个东汉时期王室的墓葬。这个墓葬属东汉时期纪国(国都在今寿光纪台)一个统治者,有高大的封土和结构复杂的墓室。遗憾的是工作人员发现这个墓葬时,该墓已经遭到严重破坏。所幸的是通过清理,最终还是出土了各类文物298件,特别是玉璧就出土了9件。当中除这件“宜子孙”蒲纹玉璧外,还有7件普通的玉璧和蒲纹“为福”玉璧。另外,还有几件玉猪和用铜丝编缀的一件玉衣残片(即铜镂玉衣)。
这件“宜子孙”蒲纹玉璧,高20.8厘米,外径15.4厘米,内径2.6厘米,出廊高5.4厘米,重375克。该璧系用极为名贵的新疆和阗出产的墨玉碾琢而成,质地十分高雅。璧为圆形,上有出廓,璧身中部有凸棱一周,外环饰浅浮雕蟠龙纹一周,蟠龙昂首翘尾,成相互戏谑状;内环饰蒲纹形乳丁158个;出廊部分为镂雕,上方为双龙纽,双龙翻腾于云彩之中,形象生动而逼真,富有动感。
纽中央铸隶书“宜子孙”三字,为“子子孙孙宜室宜家”之意的吉祥用语。我国从西周开始,在铭文中就常用这种吉祥用语,到汉朝时达到高潮。这件“宜子孙”蒲纹玉璧线条刚劲有力,出廊部分碾琢更是精致细腻;更有趣的是,玉以白润为佳,而墨玉则在玉石中极为罕见,在我国现存屈指可数的墨玉之中,无论是墨黑的成色,还是其光泽,这件“宜子孙”蒲纹玉璧均独显华贵,是我国玉器中难得的佳品,其历史和艺术价值毫不逊色于历史上的“和氏璧”。目前全国出土的汉代玉璧中,刻有“宜子孙”汉字的玉璧仅有三块,而青州市博物馆馆藏的这块玉璧是国内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完整、最大、质地最优、艺术性最高的一件,也是国家一级文物,当之无愧的镇馆之宝。
四、镇馆之宝龙兴寺佛教造像
俗称“青州微笑”的青州龙兴寺遗址佛像是青州博物馆三大镇馆之宝中最声名远播的一批文物,也可称做青州的名片。不论何人,你正视过这些佛像慈祥的面容、恬静的目光后,无不为1500年前的佛教魅力震撼,为1500年前的石雕艺术倾倒。
五、龙兴寺佛像原来是博物馆的邻居
范公亭公园就在青州市博物馆隔壁,博物馆馆长王华庆常年坚持起床后到公园晨练,1996年10月的一天,天刚蒙蒙亮,像往常一样晨练的他经过博物馆对面的学校操场时,出于文物工作者的职业敏感,发现在操场被推土机推开的土质与周围土质不一样,而且还有一个洞口暴露出来。他中止了晨练,过去制止了施工的推土机,并回馆找来考古专家夏名采,两人亲自动手,向下挖开洞口的浮土,赫然发现洞里竟然露出佛像,他们喜出望外,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向领导汇报,停止施工,通报公安部门,组织博物馆发掘队伍。经过初步挖掘,他们发现了一个地窖。窖东西长8.6米,南北宽6.7米,佛像呈3层堆放,至此曾经香火千年的古龙兴寺遗址被意外的发现。
消息传开后,大批市民聚集现场围观者,而且发现北京、广州等地的一些文物贩子也闻风而至打探消息。当时青州考古人手紧张,现场情况紧急,大范围布控不可能,于是决定打破考古发掘的常规,采用分块挖掘的方法,挖掘一块清理一块。考古人员夜以继日,在警察的保护下,连续工作了7天,终于将窖藏的全部佛像挖掘出来。虽然这种分块发掘方法违背了田野考古的操作规程,不利于对全面系统资料的保存,但这也是无奈之举,所幸的是由于佛像石质坚硬,不易损毁,而且窖藏的原始层位关系简单,从而避免了更大的损失。龙兴寺规模宏大,建筑面积近1万平方米,是我国目前唯一的一座唐以前的大型寺院遗址。其实这座古寺遗址距离青州博物馆的南墙直线距离不过200米,发现佛像窖藏的地方距离也不过500米,造物弄人,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也算是历史送给青州博物馆的礼物!
在龙兴寺遗址出土了北魏至北宋时期的各类佛教造像400余尊,该发现被列为1996年中国十大考古发现之首,是20世纪中国100项重大考古发现之一,轰动了国内外。业界甚至认为,这项发现足以“改写”中国雕塑艺术史。近年来,这批佛像应邀巡展于美、英、日、德及港台等海内外各大博物馆,被誉为“世界上飞得最远的佛像”,受到观众的普遍欢迎。龙兴寺窖藏中的造像90%以上属于北朝晚期的遗物,其最早的纪年是北魏永安二年(529),更多的属于东魏、北齐时期,也有少数唐代造像。
佛像大多身材单薄、肩部低垂,是典型的中国汉人的体态。佛像面部的颧骨微微突出,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智者的形象,这样的造像风格被称为秀骨清像。另一些佛像,或是采用凸棱的方式刻出衣纹,好像打湿的衣衫紧贴身体,或是身上没有任何皱褶,肌肤的轮廓充分显现着人体的优美,在北方中原一带的同期作品中,这种造像的样式极为罕见。北齐画家曹仲达,画过许多佛陀、菩萨、可惜没有作品流传下来,他的笔法刚劲稠叠,所画人物衣衫紧贴身上,犹如刚从水中出来一般。所以给后世留下了“曹衣出水”这个优美的画法和风格。史书文献中曾经记载过的“曹衣出水”的样式。这个风格却在龙兴寺的出土佛像上找到了。
发掘简报称这批造像共有四百余件。实际上,要清楚地统计出造像的数量,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一位参与整理的学者曾提到,这些造像的残块有数千件之多。龙兴寺出土的佛教造像,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色,就是造像绝大部分保留彩绘贴金工艺,这在以往的佛教艺术考古中极为少见。
背屏式佛三尊造像除注意佛与菩萨形象的塑造,同时对莲台的处理也极具情趣和想象,最具代表性的是在佛的身体下部两侧各刻一飞舞的龙,从龙的嘴里分别向左右两侧吐出一朵带荷叶的莲花,形成二胁侍菩萨的台座(下图中红色所圈部分)。既具有装饰意味,又极具艺术表现力,同时又巧妙地符合了佛经中的记载,使中国化的神话动物——龙,成为佛教艺术中的护法形象。
六、留给我们的思考和探究
龙兴寺窖藏坑的四周撒有钱币,最上层覆盖苇席,最后填土掩埋。为什么这些大大小小的残块没有被废弃,而在寺院中保存了数百年?这些形象不完整的数百残块没有被随意丢弃在坑中,而是有序、分类摆放,为什么要如此慎重的处理?古代制作带底座的雕像一般都会在底座上刻印上有关这座造像制造的信息。青州龙兴寺出土的佛像中,却几乎找不到一件有题记的底座。也没有在后续的挖掘中发现佛像底座,它们到底去了哪里?中国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四次较大的灭佛事件,佛教称为“法难”,即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唐武宗灭佛、五代后周世宗灭佛,佛教史上称为“三武一宗”灭佛。后来北宋宋徽宗笃信道教,史载:“宋政和元年(1111年)正月,毁东京祠庙”,这是否就是龙兴寺毁佛藏经的直接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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