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井八景
曹 斌
沙井镇隶属于甘肃省张掖市甘州区,地处甘州区西部,东与乌江镇接壤,东南与明永镇相连,西与临泽县沙河镇为邻,北接临泽县鸭暖镇,总面积189平方千米。这片枕祁连之秀、襟黑河之润的土地,承载着厚重的历史记忆,其行政建制亦历经岁月变迁:1953年设沙井乡,1961年改为沙井公社,1966年更名为向东公社,1970年恢复沙井公社原名,1983年复改乡,1997年撤乡建镇,2004年小河乡并入,自此镇域格局趋于稳定。
沙井自古便是河西走廊东段的要冲之地,丝路驼铃曾在此回荡,农耕烟火于此绵延千年。从汉唐驿道的车马喧嚣,到明清古堡的戍楼明月;从百年学堂的书声琅琅,到金秋枣林的果香阵阵,自然造化与人文积淀在此交织共生,孕育出独具韵味的地域风貌。笔者曾撷取其最具代表性的八处景致,名曰“沙井八景”。这八景或彰文脉,或显农桑,或述传奇,或绘秋光,皆是沙井大地的生动缩影。今拾缀笔墨,将这八景一一铺陈,以飨同好。
一、寺沟文脉
文脉绵延赖古庠,百年树人俊彦彰。
北衢烟霭笼朱栋,南岭云松护讲堂。
勤耕莘野三春秀,乐育乡苗七秩苍。
读书报国兴村学,做事爱人胜秋霜。
——寺儿沟小学百年校庆有感
寺儿沟,从远古的烽烟中走来,沐千年风霜而风骨愈坚;寺儿沟,向璀璨的未来奔去,挟万顷涛声而气象万千。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里,古老的丝路文明与浩荡的黑河文明于此交相辉映,绚烂的民族文化与多元的民俗风情于此相融共生,孕育出独具魅力的文化底蕴。
《寺儿沟学校志·概述》载:“祁连山麓,川畴毓秀。黑河之滨,人杰地灵。昔日,周公兴庠序,厚德流芳,传为佳话;当代,寺校育英才,俊彦辈出,誉满甘州。”这所拥有百年办学史的乡村学府,秉持“读书报国、做事爱人”的校训,启童蒙以识文断字,化乡邻以开智明理,既奠定了沙井文脉兴盛的根基,更开启了河西大地尊师重教、崇文尚艺的新风,堪称甘州区农村教育园地的一朵奇葩,名闻遐迩,声振河西。
寺儿沟学校,肇始于民国二年(1913年),迄今已逾百载春秋。百年之前,寺儿沟望族周天德慨然倡办,于属地关帝庙创设私塾,延揽名儒设帐讲学,自此开启一方童蒙教育的先河。民国十二年(1923年),周天德再擎义旗,于私塾旧址兴办义学,此为寺儿沟学校之雏形。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热心桑梓教育的周天德之子周世魁,延聘教员,在关帝庙创办寺儿沟短期国民学校。时任区长的周天爵,鼎力支持其侄的办学义举,连续三年督修土木结构的三院校舍,总计110余间。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学校正式定名“张掖县新丰中心国民学校”,周世魁出任校长。翌年,学校更名为“张掖县新丰完全小学”,一跃成为甘州黑河以西规模首屈一指的完全小学。
尤为值得称道的是,周世魁校长任内,励精图治,严谨治学。课余之时,他组织学生于学堂周遭筑墙辟园,广植花木,间作瓜蔬,兼授农桑之术。其新颖独到的教育思想,如春雨润物般滋养着一代又一代后学。至1949年,学校累计培养九届毕业生,共167名。这批才俊,日后皆成为家乡建设的中坚力量,尤其在教育事业的发展进程中,书写了浓墨重彩的篇章。
改革开放四十余载,沙井镇教育事业步入全面发展的快车道。各级各类学校相继实现“一无两有”“六配套”“合班并校”与“班班通”,落实“两免一补”政策,完成校舍标准化改造,建成全域校园网,顺利通过“两基”验收与“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评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沙井镇各校培育的莘莘学子中,涌现出数以千计的军政栋梁、商界翘楚与学界名流。他们如星汉灿烂,照亮了这片热土的长空。
二、古堡春耕
风酥雨润野田新,春犁趁暖破初晴。
布谷声声催稼早,播将好梦万千层。
沙井堡坐落于沙井镇政府驻地南二百五十米处,今张掖市第二农业中学东南角,始建于明正统年间(1436—1449年)。鸟瞰其形,宛若展翅欲飞的凤凰,故当地人雅称其为“凤凰城”。据载,城堡东西长近三百六十米,南北宽约二百五十米,占地逾一百三十五亩。城墙高十五米许,底宽九米,墙头外设哨眼垛口,循漫道可策马登城巡逻;城外掘有堑壕,深二点五米,宽六米,固若金汤。堡内衙署楼庙错落有致,宅库铺坊一应俱全。东门外大戏台的楹柱上,一副对联熠熠生辉:“舜乐尧歌音容时闻驿路里,秦弦赵管声律长留凤凰城”,道尽古堡当年的繁华气象。
沙井堡向为军事要隘,由城守营驻防。《新修张掖县志》有载:“城守营马兵七十七名,步兵七十三名,守兵二十二名,马八匹。”至今,堡内仍流传着“王龙官鞭打关圣人”的传奇故事。相传明代某日,鞑靼铁骑突袭围城,久攻不下便纵火焚门,眼看城池危在旦夕。危急关头,戍将王龙官(王永茂)奔至玉皇楼,挥马棒抽打关公塑像,慨然疾呼:“沙井三乡数千生民命悬一线,公何不显灵相救!”话音未落,骤然狂风大作,甘州方向隐约传来人喊马嘶之声。探马飞报:救兵已至!敌兵闻风丧胆,仓皇遁去。待王永茂率众出迎,却见日朗风清,旷野寂寂,并无一兵一卒的踪影。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周世魁拆关帝庙部分木料,修葺新丰乡短期小学。堡内多数建筑,在1952年土地改革与1958年“大炼钢铁”时期几近拆尽。仅存的三官庙,曾先后作为沙井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沙井人民公社沙井大队的办公驻地,因附设库房、铁匠木匠坊、豆腐坊、醋坊等社办企业,得以留存至1964年方拆除。张家当铺则被辟为沙井大队二队的饲养场、库房与办公室,1963年亦遭拆毁。至此,堡内建筑荡然无存,旧址辟为良田,唯余史册中的只言片语,诉说着往昔的峥嵘。
沙井镇素为传统农业大镇,境内土地肥沃,光照充足,水草丰美。早在四千年前,先民便在此刀耕火种,繁衍生息,开启了原始农牧业的篇章。历经祖祖辈辈的辛勤耕耘,如今的沙井,已是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绿树掩映的村庄错落有致,一碧万顷的田野沃野千里,四通八达的镇村道路纵横交错,气势恢宏的产业龙头拔地而起。一座宜居宜业的现代化小城镇,正于黑河之畔冉冉升起。
2017年6月,沙井镇万亩供港蔬菜基地的首批绿色蔬菜,踏上高速公路奔赴香港,端上了香江两岸市民的餐桌;同年,在住建部、发改委等七部委公布的全国重点镇名单中,沙井镇赫然在列。这份亮眼的成绩单,正是沙井镇秉持“生态立镇、产业富民、项目支撑、打造品牌、转型跨越、科学发展,建设美丽沙井”的发展目标,大力推动发展方式转变与经济结构调整,统筹推进新型工业化、城镇化与新农村建设,矢志构建和谐社会结出的丰硕成果。
近年来,沙井镇立足镇情,优化产业结构,培育壮大玉米制种、畜禽养殖、高原夏菜、特色林果、劳务输出、旅游文化六大特色主导产业。全镇引进信用等级2A级及以上的玉米制种企业十九家,“优质玉米制种基地核心示范区”声名远播。沙井镇的玉米制种面积常年稳定在十三万亩以上,占甘州区制种总面积的四分之一,跻身全国最大、基地最优的玉米制种乡镇行列,金灿灿的玉米种子,已然成为这片土地的“金色”支柱产业。与此同时,千亩优质牧草基地与草产品加工生产线建成投产,为养殖业发展注入强劲动力;红枣、李广杏、酿酒葡萄等林果间作模式遍地开花;规模日益壮大的劳务经济,成为农民增收致富的新引擎。
春分前后,漫步沙井的田野,暖风拂面,嫩草青青。农机轰鸣着划破田畴的宁静,犁锄翻动着孕育希望的泥土。一幅生机盎然的春耕画卷,在广袤的大地上徐徐铺展。
三、古驿胜塞
驿道沧桑阅古今,东来西往马蹄频。
茶马丝绸穿晓雾,夜眠古堡梦驼铃。
沙井,自古便是东西交通的咽喉要冲。东汉建武元年(公元25年),时任张掖属国都尉的窦融,下令修筑沙井驿站。自此,这座驿站便成为商旅辐辏的物资集散地、戍卒休整的军旅营盘。随着驿站、军塘的设立,沙井子街日渐兴盛,崛起为甘州城西的一座繁华古镇。彼时的街道上,酒肆林立,作坊栉比,八家车马店迎送着南来北往的客商。街东头的烽火墩,矗立在云天之下,守望著一方安宁;街西头的财神楼,跨街而建,巍峨壮观,与驿站一道,成为沙井街的标志性建筑。
据史料记载,初建的驿馆造型考究,规模宏阔,占地达二十亩。四周夯土为墙,墙厚两米,高六米,坚不可摧。馆内房舍廊庑的梁柱、门楣、窗棂之上,遍刻鸟兽花草纹样,或借喻吉祥,或象征康宁,凝结着过往商旅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祈愿。
沙井之美,在于山水相映的雄浑壮阔。南望,祁连山脉横亘天际,皑皑雪峰终年不化,如巨人披霜戴雪;北眺,合黎山头烟云郁郁,苍苍林海莽莽苍苍,似屏障守护一方。在南北两山夹峙的河西走廊腹地,现代文明与古老历史在此交织共生:空中,航线密布,银鹰穿梭;西电东送的330千伏、750千伏高压输电线路,如银龙般向东延伸。地面,古老的丝绸之路蜿蜒西去,龙城古道与之交汇,驼铃声声犹在耳畔;明代长城与烽燧遗迹绵延横亘,诉说着金戈铁马的岁月;黑河如练,自东向西奔流不息;兰新高铁与兰新铁路,在其南北两侧呼啸而过;连霍高速与国道312线,似玉带逶迤穿行。地下,西油东输、西气东输的管道悄然延伸,为祖国腹地输送着发展的能量。
数千年间,丝绸之路这条连接东西的大陆桥,见证了文明的交融与互鉴;如今,现代文明的浪潮席卷而来,昔日的边塞雄关,已然化作通衢坦途。古老的堡子,渐渐淡作老人口中的零碎记忆;尘封的驿站,却在时代的浪潮中焕发出新的生机。
今日的沙井,电信发射塔直插云霄,镇村公路四通八达,现代通信网络与电子商务蓬勃兴起。集镇贸易中心市场,已然成为连接甘州区与临泽县的经济纽带,成为沟通城乡的商贸、文化、科技服务中心。一座活力四射的现代化集镇,正以昂扬的姿态,屹立于黑河之滨。
四、瞭马夕晖
不闻鼓角震天鸣,但见平畴万顷青。
遥想当年诛魅患,千秋故事口耳承。
在甘州区沙井镇古城村北,曾有一片广袤的荒滩,祖辈们唤作瞭马墩滩。1990年,张掖市实施移民屯垦工程,于此设立瞭马墩村,村子北侧,便是瞭马墩遗址。这片土地,历经湿地、荒滩、林场、绿洲的沧桑变迁,更流传着一段段荡气回肠的传说。
相传古时,这里水丰草茂,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乐土,正如北朝民歌所咏:“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一日,天降大旱,经年不雨,唯有一处大泉眼汩汩流淌,滋养着一方生灵。不料,泉眼竟被一头怪兽霸占,从此泉水浑浊腥臭,泉边遍布牲畜的骸骨,百姓们望泉兴叹,束手无策。
数年后,一道长云游至此地,察觉泉眼有异,遂前往降妖。只见道长纵身跃起,与怪兽缠斗一处。一声凄厉的怪叫过后,泉水霎时殷红如血,空中陡然坠落一块巨石,将泉眼严严实实盖住,化作一座土丘。须臾之间,清甜的泉水从土丘旁喷涌而出,众人惊愕之际,道长已悄然远去。为铭记道长的恩德,百姓们齐心协力运土夯筑,将土丘加高至六七米,这座土墩,便是后世所称的“瞭马墩”。
黄土无垠,天雨惠泽,大自然以神来之笔,勾勒出沙井古镇四季更迭的画卷;而历史的烽烟,则为这片土地平添了几分雄浑与苍凉。据传,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西征匈奴时,大军长途跋涉,兵困马乏,粮草不济。一日,先头部队行至合黎山下,与匈奴骑兵狭路相逢。敌众我寡,情势危急,领兵将领当机立断,指挥队伍且战且退,撤至瞭马墩附近。此处草深林密,水丰草旺,将士们凭借茂密的草丛作掩护,成功摆脱追兵。将领随即派人将此地情报传回大营,霍去病率主力星夜驰援,迅速控制这片战略要地,在此屯兵牧马,筹备粮草。不久之后,汉军重振旗鼓,一举大败匈奴,收复河西走廊,为汉朝经略西域奠定了坚实基础。
时光流转至唐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二月,河西节度使崔希逸率军出沙井驿,大破匈奴于居延。三月,诗人王维奉旨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塞,前往河西犒劳三军。彼时崔希逸驻军居延,王维自凉州出发,途经甘州,于沙井驿歇宿一夜。翌日,他改道北上,经昭武古城抵达居延。面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壮阔景象,诗人豪情满怀,挥毫写下“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千古绝唱。
斗转星移,岁月沧桑。随着物候变迁、气候更迭,加之历代移民实边、垦荒扩耕,昔日的茫茫草场日渐干涸沙化。至民国初年,仅存的小片草地亦彻底沦为荒漠,被百姓辟为耕地。昔日的游牧者,或四散迁徙,或弃牧从耕。那座巍峨的瞭马墩,在风雨侵蚀下日渐倾颓,如今仅存两米见方的残基,却依旧是那段峥嵘历史的无言见证。而那些口耳相传的传奇故事,并未随岁月流逝而湮没,反而在代代传承中愈发鲜活,深深镌刻在沙井人的记忆深处。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为瞭马墩披上一袭华丽的霓裳。残墩默然伫立,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庄严而神秘。
五、双墩胡杨
婷婷倩影傲黄沙,笑对金风绽锦霞。
莫道英雄无觅处,双墩滩上遍金甲。
双墩子村位于沙井镇政府西北角,距镇驻地十一公里。村内有一处汉墓群,年代跨度从西汉延续至魏晋,是研究古代张掖乃至沙井地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珍贵实物遗存,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墓群以区内最大的封土堆为中心,东西各延伸五百米,南北各拓展一千米,分布面积达五十万平方米,是沙井镇境内规模最大的古墓葬群。
双墩子村,是1990年由陇西、定西等地移民迁居形成的村落。与瞭马墩一带相似,这片土地同样历经了湿地、荒滩、林场、绿洲的轮回变迁,见证了移民们筚路蓝缕的创业历程。
双墩子胡杨林,始建于20世纪70年代,是距离甘州城最近的胡杨林。每逢金秋时节,国庆前后,胡杨便褪去绿装,换上金甲。一棵棵胡杨亭亭玉立,金黄的树冠高耸入云,与澄澈的蓝天、洁白的云朵相映成趣。随风摇曳的叶片,如繁星闪烁,脉脉含情,仿佛在诉说着“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的生命传奇。再看那粗壮的树干,皴裂的树皮似岁月镌刻的纹路,遒劲的枝干傲然向上,向着阳光、向着苍穹,尽显饱经沧桑却不屈不挠的雄姿。这是生命与风沙的抗争,是对英雄气概的最好礼赞。
置身胡杨林,恍入仙境。游人如织,或驻足赞叹,或拍照留影,将这片金黄定格为永恒。每一片落叶,每一道树痕,都承载着沙井大地的厚重与深情。
六、灵隐晨钟
青沙漫拂素轻纱,古寺深藏碧树桠。
万众同祈尘世福,翘首佳期四月八。
黑河如带,绕镇而过。它以温柔的清波,梳洗着沙井古朴的容颜;以缱绻的涟漪,荡漾着沙井绵长的柔情;以奔腾的姿态,彰显着沙井坚韧的风骨。
灵隐寺,原名灵应寺,始建于唐初,约在西夏末年重建。因寺内主供仙姑娘娘,当地人亲切地称其为“奶奶庙”。西夏王朝崇信佛教,相传夏仁宗李仁孝(西夏第五位皇帝)曾两度亲临寺院拜谒仙姑,御封其为“贤觉圣光菩萨”。自此,奶奶庙因仙姑“灵应不昧”的传说声名远播,香火鼎盛,信众云集。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风沙日盛,灵应寺几近被黄沙掩埋。危急关头,兴隆保保长杨兴保奉令发动民众,将寺院迁往青龙寺西侧,为古寺延续了一脉香火。
迁建后的寺院,命运多舛。1953年,寺内神像被拆除;1958年,寺院被改设为兴隆小学;1968年,殿宇楼阁悉数拆毁;1980年,随着学校搬迁,古寺旧址被夷为平地,只余下一片荒芜的沙丘。
转机出现在1991年春天。一场大风过后,兴隆村牧羊人伍盛元在灵应寺遗址上,意外发现了露出沙丘的寺庙残壁,以及一座无顶的观煞洞——传说中绘有十八层地狱图景的“酆都城”。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神,百姓皆以为是菩萨显灵。伍盛元与崔玉国、李文勤等人牵头,带领信众清理沙下寺址,捐钱捐物建起一座享堂,修缮了十八间观煞洞,供四方信众朝拜。一时间,张掖、临泽、高台等地的信众与游客纷至沓来,遗址之上,香火复燃。
1997年1月,小河乡人民政府顺应民意,将这座临时殿宇命名为“灵隐寺”。不久后,浙江寿长寺的僧侣远道而来,捐钱捐物助建大雄宝殿,并向上级主管部门申请恢复佛事活动。1995年5月,灵隐寺获张掖市宗教局批准,正式开放;同年12月,灵隐寺民主管理委员会成立,制定寺院管理办法与共住规约,古寺的发展自此步入正轨。
历经二十世纪的拆迁、修缮与重建,如今的灵隐寺,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尽显古色古香的韵味;殿宇巍峨,气势恢宏,重现当年的庄严气象。每日清晨,晨钟悠扬,暮鼓沉沉,梵音袅袅回荡在旷野;寺内香烟缭绕,佛事不断,游人香客络绎不绝。灵隐寺不仅成为沙井镇的佛教文化圣地,更跻身甘州区知名旅游景观之列。每年农历四月初八的庙会,香客云集,商贾汇聚,已然成为推动镇域旅游与物资交流的一大亮点。
七、古城道情
谁道兴衰皆天定?戍楼一枕梦尘封。
当年刀影剑光里,尽付古城道韵中。
从沙井集镇向北行七八公里,便至西古城村。据考证,此地曾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池,如今,唯有庄稼地埂上的一小段残垣断壁,默默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关于西古城的史料记载寥寥无几,更多的故事,藏在当地人的口耳相传之中。相传古城始建于北周时期,唐代得以扩建,迎来鼎盛岁月。彼时的西古城,雄踞丝绸古道北侧,城墙高耸,垛口森严。披甲执戈的戍卒,伫立在城头眺望远方,暮色中,盔甲与刀戈折射出熠熠金光。城外,农舍错落,田畴万顷;城内,酒肆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马蹄声、打铁声交织在一起,一派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来自西域的商人,高鼻深目,卷发虬髯,牵着满载葡萄、兽皮的骆驼穿行街巷,期盼着与长安客商交换丝绸、茶叶,赚取丰厚的利润。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这座小城的繁华,在宋、元时期逐渐黯淡。昔日的车水马龙,终成过眼云烟,只留下残垣断壁,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默伫立,见证着时光的流转与沧桑。
西古城的湮没,众说纷纭,流传最广的有两种说法:其一,历史上曾有十余年,古城一带风沙肆虐,汹涌的黄沙从北滩席卷而来将城池掩埋;其二,南宋时期,河西地区行政建制调整,驻扎古城的军队与行政机构悉数撤离,商旅亦随之散去,纷纷汇聚甘州城。此后,古城风沙日甚,居民陆续迁离,这座曾经繁华的城池,最终沦为一座空城。
清代初期,此地雨水渐丰,生态复苏。坡头沟壑间林木葱郁,原野之上水草丰茂,农耕文明再度焕发生机。据老辈人回忆,民国年间,西古城的门楼仍在沙丘之上孑然挺立,如一位守望故土的老者。清代诗人张联元曾游历西古城,面对残垣落日,诗兴大发,留下诗句:“山光草色翠相连,万里云飞万里天。黎岭氛消兵气散,戍楼尘满月华妍。”
八、枣乡秋韵
五月繁英八月果,颗颗玛瑙挂枝头。
拾枣村姑羞问郎,卖枣换得几多愁?
沙井镇小河村,流传着一首童谣:“小河滩、好地方,上接枣林下种田;小伙子不愁娶媳妇,姑娘不嫁外乡郎。”字里行间,满是村民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与自豪。
当地还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老子骑青牛西行,途经河西小月氏之地,因食用了月氏枣姑娘奉上的红枣,遂点化枣姑娘与仙道结缘。此后,枣姑娘以红枣为食,潜心修炼九载,终得广成子等仙家接引,羽化成仙,成为西王母瑶池中“百花仙子”之一的“枣花仙子”。
小河小枣,以核小、肉厚、味甜、营养价值高而闻名遐迩。近年来,当地以红枣为核心,开发出红枣枸杞汁、红枣保健醋、枣蜜、枣精、保鲜枣等系列产品,让“枣尚好”“枣知道”的品牌美誉传遍四方。
每逢中秋、国庆双节,秋风送爽,艳阳高照,小河村的枣林里,红彤彤的枣子挂满枝头,果香四溢,沁人心脾。有诗为证:“春分一过是秋分,打枣声喧隔陇闻。三两人家十万树,田头房脊晒红云。”生动描绘出红枣丰收的喜人景象。
金秋时节,枣香醉人。四面八方的游客慕名而来,畅游枣林,亲手采摘新鲜红枣,体验田园劳作的乐趣,尽享乡野风光的惬意。品尝着地道的农家菜肴,分享着丰收的喜悦,枣乡沙井,正以独特的魅力,迎接每一位远方来客。
(作者简介:曹斌,河西学院副研究员、高级职业指导师,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甘肃省音乐家协会会员,甘肃省音乐家协会音乐文学专业委员会理事,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张掖市音乐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国内各类学术期刊、媒体平台、报刊杂志上发表学术论文、文学作品、音乐作品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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