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等到了它的初雪
平凉市融媒体中心记者 柳娜/文 王亮/视频
初春的闷雷,盛夏的暴雨,深秋的飘零,都比不上冬日第一场雪。当这漫天飞花簌簌落下,这漫长的四季,才算庄严礼成。
今天,平凉终于等到了它的初雪。
先是远山。崆峒山的群峰最先接到了消息。雪从“西来第一山”的峭壁上开始落笔,漫不经心地,为那些苍黛的山敷上一层薄薄的粉。它飘向轩辕问道处。那曾响彻千古的叩问,关于天地、长生与至道,以最寂静的方式作答。
徐振华 摄
它落向秦皇汉武登临的669级台阶。人间的威仪与岁月的风尘,连同那些渴望被铭记的足迹,皆被这新雪悄然覆盖,归于一片无言的皎洁。
然后轮到柳湖。雪落在未封冻的湖面上,瞬间便化了,像无数个倏忽明灭的梦。倒是柳湖的残荷,擎着小小的、毛茸茸的雪盏,在枯梗上站成一行行沉默的绝句。昔年左公手植的柳,万缕柔枝垂作雪帘,风来时簌簌落下,教人恍然,这满湖烟雪,莫非仍是唐时的那一场,穿过宋元明清,飘飘摇摇,轻轻落在今人的肩头。
柳湖的暖泉自地脉深处涌出,雪未及水面,便在半空中融成了细密温润的雨雾。泉边石缝间,茸茸的青苔犹自鲜绿,与周遭的枯寂俨然是两个世界。那潺潺的水声,在这万籁俱寂的雪天里,听来格外清澈。
雪落在大明宝塔的檐角,落在南山公园的亭子,落在寻常巷陌里。世界在此刻,成了一张刚刚铺开的宣纸,雪是那最细腻的生宣,吸着天光,透着微明的底子。万物简化为淡极的墨痕。平日里清晰的棱角、斑驳的色彩、市井的声浪,都被这统一的白温柔地覆盖了。
徐振华 摄
雪继续落着,回山、龙泉寺、莲花台、云崖寺、紫荆山、成纪文化城共享着同一片雪云的慷慨。
分不清此刻飘飞的,是柳宗元那“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里,那封存了千年孤独与傲岸的雪;还是张岱在湖心亭看到的那场“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中,足以淹没一个时代的、苍茫的雪。是王维“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时,那阵伴着清响、蓦然铺展满眼寂静的雪;或是白居易笔下,“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里,那沉甸甸足以压弯夜晚的雪。是岑参笔下“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中,那以磅礴想象将苦寒点燃为无边春意的雪;或是李白醉后“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时,那恣意飞扬、带着混沌初开般浪漫的雪……
此时,最相宜的,是一只红泥小火炉,一盅滚沸的崆峒八宝茶。冰糖、桂圆、红枣、枸杞、核桃、茶叶、杏脯与玫瑰,在盖碗里经沸水一激,甜暖的香气便蓬蓬地漫开,先润了喉,再暖了腹。
平凉人是有口福的。一下雪,暖锅子、涮锅子便成了理所当然的约定。庄浪暖锅已在桌上咕嘟作响,黄铜锅中心炭火徐徐,周边层层叠叠码着卤肉、豆腐、丸子、粉条与山野干菜,在浓汤里慢煨,各味交融,炖出一锅扎实的醇厚。
平凉红牛肉片得菲薄,红白相间,在清汤里一滚即起,往麻酱或油泼辣子里一蘸,入口软滑弹嫩。那股鲜活的、生猛的暖意轰然落肚,刹那间,便把风雪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气,驱得干干净净。
初雪总是如此,轻盈,却足够隆重。它是冬日献出的一份薄礼,不图气吞山河,只为成全一件风花雪月的事,告慰一场等待已久的相思。
丨来 源 丨平凉市融媒体中心
丨制作丨平凉市融媒体中心丨审核丨冯宇强 刘 杰
丨 编辑丨李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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