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球是一个奇迹
文化|约旦
佩特拉被重新发现后不到一个世纪,国家地理记者便探访了这片废墟,发现它的美几乎难以用语言形容。|国家地理图片集
约旦河以东的高地之上,废墟星罗棋布,见证着闪米特人、希腊人、罗马人、基督教徒、穆斯林与十字军等诸多文明的兴衰交替。
这些遗迹在阿拉伯沙漠席卷而来的游牧浪潮中得以留存,为现代探险家揭开了远古的面纱。
而在这片无人区的南端,深入以东山区的腹地,藏着地球上最奇特、最瑰丽、最令人心驰神往的所在——岩石之城佩特拉。
它的故事,要追溯到人类历史的曙光之初。当年以扫愤而与雅各决裂后,远赴彼时名为西珥山的以东之地,驱逐何利人后成为以东人的始祖。
此后千年间,以东人始终是以色列人的宿敌。当以色列人尚在埃及受苦为奴时,以东人已在这座岩石城中拥立王公贵族统治。《旧约》先知发出的最严厉诅咒里,不少便直指以东。
东西方交汇的“安全储藏库”
纳巴泰人时代,佩特拉成为了商队往来的核心枢纽。来自阿拉伯内陆、波斯与印度的商队,满载东方的奇珍异宝汇聚于此,再将这些货物分销至埃及、巴勒斯坦、叙利亚及地中海沿岸各国。
即便是推罗与西顿,其诸多珍贵货品与染料也源自佩特拉。彼时的它,堪称这一区域的“苏伊士”,是东西方通商互易的咽喉要地。它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安全储藏库”,历经沙漠艰险的商队皆在此集结休整。
佩特拉的财富由此累积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因此,人们将守护着神秘入口、踏入佩特拉时第一眼望见的那座岩石建筑称作“法老宝库”,绝非空穴来风。
想必正是纳巴泰人发掘了此地的自然之美,将岩石开凿而成的居所、庙宇与陵墓拓展至如今这般近乎无边无际的规模。
纳巴泰人的鼎盛时期始于公元前150年,止于公元106年。这一年,罗马人征服了这片土地与这座城池,修筑两条罗马大道贯穿其中,设立了佩特拉阿拉伯行省。
对这片土地及其子民而言,这座岩石之城的意义,正如罗马之于罗马人、耶路撒冷之于犹太人。何利人、以东人、纳巴泰人、罗马人,皆曾因拥有这座独一无二的要塞与这处最非凡的古代城邦而引以为傲。
当罗马帝国势力渐衰,沙漠边缘的设防营地被逐一废弃,驻守佩特拉等城市的士兵无疑也随之撤离。
此后,罗马化的纳巴泰人或纳巴泰化的罗马人竭力抵御沙漠部落的侵扰,最终大约在公元636年,与十城联盟的希腊城邦一同走向衰落。
自此,佩特拉的历史变得愈发扑朔迷离,这座以东古都在千余年的时光里,彻底从文明世界中销声匿迹。直到1812年伯克哈特发现它之前,除了四处漂泊的贝都因人,似乎再无人知晓它的踪迹。
隐秘之城的天堑入口
这座岩石之城的入口,堪称地球上所有城市中最震撼人心的门户。那是一条狭窄的裂谷,当地人称之为“西克”,它将一座色彩斑斓的砂岩山脉一分为二,蜿蜒穿梭于岩石之间,仿佛岩石是最易塑形的黏土。
这条隘道全长近两英里,整体轮廓呈宽大的半圆形,从右向左延展,途中遍布无数短弯道,全程尽是急转的拐角与弯折。西克峡谷的宽度变幻不定,最窄处仅12英尺,其余地段则宽达35至40英尺。
佩特拉的入口是一条两英里长的隘道,即西克峡谷。|国家地理图片集
当幽暗的岩壁悬于道路上方,几乎遮蔽了那一线湛蓝天空时,峡谷更显逼仄;或许在溪流上方的诸多地方,岩壁间距甚至不足12英尺。
隘道中这些更为狭窄昏暗的路段,根本无法拍摄影像,唯有在岩壁退去、一侧能沐浴阳光的地方,才能捕捉到展现此地真正美景的画面。
而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相机能完整收录峡谷的全部高度。垂直的侧壁高度预估在200至1000英尺之间,在沙漠澄澈的空气里,高度与距离一样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但经过多次实测与观察,我们可以确定,部分区域的岩壁近乎垂直耸立,高度可达300至400英尺。
无论清晨、正午还是午夜,西克峡谷——这座隐秘之城的绝赞入口,无疑是古佩特拉最璀璨的瑰宝之一。
在这条凉爽幽暗的峡谷中,古代商队络绎不绝:来自大马士革与东方诸国的、来自沙漠腹地的、来自埃及与非洲心脏地带的商队,皆在此穿行。
国王、王后、征服者们,无不惊叹于它的奇绝与壮美。数个世纪以来,无数财富从这里流入流出,而如今,它已沉寂荒芜了一千三百余年。
岩石上的不朽杰作
我们初次小心翼翼地踏入这条无与伦比的隘道时,一路惊叹沉醉、满心欢喜,从未奢望过还能见到比这更美妙的景致。
直到前方的景象示意我们,即将抵达一处不容错过的遗迹,紧接着,我们便走出狭窄的峡谷,再次沐浴在阳光之中。
眼前的岩壁上,雕刻着一座古代最宏大、最完美、最壮丽的遗迹——法老宝库,在渐浓的阴影里半隐半现。
佩特拉的剧院废墟与法老宝库。|国家地理图片集
它几乎与一千五到两千年前刚从雕刻家凿子下完工时别无二致,绚烂砂岩的天然色泽,为其建筑之美增添了难以言喻的韵味。
两侧及上方,是经大自然雕琢染色的岩壁,再加上那条神秘隘道作为入口,它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几乎令人屏息。
即便详细描述这座古代遗迹的宽高尺寸与细节特征,或许能让人们在脑海中勾勒出它的大致轮廓,但无论语言、数据还是图片,都只能勉强呈现这座庙宇及其迷人周边的皮毛。
它的魔力,在于人类的极致匠心与大自然的磅礴之美完美交融,达到了无可匹敌的境界。
无论你从幼发拉底河谷、西奈半岛、埃及出发,还是从约旦河东西两侧的叙利亚任何地方启程,都需历经漫长艰险的旅程才能抵达此地。
它坐落于神秘群山之中,拥有地球上最独特的城市入口;它由天才设计师构思,经鬼斧神工的技艺雕琢而成,汇聚了溪流之灵秀、砂岩之华彩、峭壁之雄奇、峡谷之险峻、空气之澄澈与头顶那一方蓝天的悠远——这样的景致,必然能在人类心中留下永恒的印记。
我们见到它时,它已荒芜寂寥,主人逃离此地已有千年。暴风雨、洪水、地震早已将其摧残得面目全非,再加上贪婪阿拉伯人微不足道的破坏,更让它伤痕累累。但我们必须承认,它在我们心中与记忆里刻下的印象,永远无法磨灭。
我们满怀敬畏地尝试描绘这些砂岩群的奇妙色彩,试图让人们对佩特拉这一独特景观有个大致准确的认知。从第一眼望见这座藏着城市的巨大城堡式建筑群,到最后从上方高地眺望它的身影,我们始终为那些难以名状的紫色、黄色、深红色以及各种色彩交织的美景所震撼。
无论是在西克峡谷的幽暗之中,还是在灿烂阳光之下——阳光仿佛将崎岖陡峭的山峰点燃成彩色的火焰,这些美景始终让我们赞叹不已。
旅行者们向来争相描绘这份绝美。除了红、紫、蓝、黑、白、黄等纯色之外,那些无穷无尽的色彩组合,最贴切的比喻便是波纹丝绸,或是某些鸟类绚烂的羽毛。我们可以郑重地说,这片五彩斑斓的景致所带来的震撼,“所言不及万一”。
因为我们见过它阵雨过后沾满雨滴、熠熠生辉的模样,见过它日出前的朦胧之美,见过它正午阳光下的璀璨风姿。或许从未有人像我们这样留意到,这些古代雕刻家是如何精准把控陵墓、庙宇与居所的高度,以便最富艺术性地利用岩壁中最华美的岩层。
在那些纵横交错、无穷无尽的峡谷中,我们一次次惊叹于这些古代居民的巧思——他们有意识地打造了一种独特的园林景观,这里没有花坛中易凋零的繁花,一切皆由色彩斑斓、易于雕琢的坚实岩石雕刻而成,即便历经风化剥落,也能绽放出新的美感。
岩壁间的千年欢歌
离法老宝库不远,有一座开凿于堪称城市“阿庇安大道”之处的大剧院。它矗立在几座最精美的陵墓之间,成了一片墓群中的独特景致。舞台地面直径达120英尺,三十三排座位足以让5000名观众舒适就座。
这里的砂岩色彩同样绚烂夺目,在挖掘出的部分区域,一排排座位在天然岩石中呈现出红紫相间的瑰丽景象。
几乎四面皆被岩壁环绕,五彩斑斓的座位上坐满衣着华丽的狂欢者,周围及上方的岩石上挤满了当地的平民百姓——在这座城市的鼎盛时期,这片山谷中该是何等热闹非凡的景象。
对于那些从灼热沙漠中跋涉而来、沿着奇妙西克峡谷的阴影前行、经过法老宝库、踏入这座愈发宽阔、回荡着狂欢者欢呼声的峡谷的疲惫旅人而言,这样的场景又该带来何等强烈的心灵震撼。
峡谷入口附近的东墙高达五百多英尺,在长达一千英尺的范围内,岩壁上布满了开凿而成的洞穴,最高处距谷底足有三百英尺。
这里坐落着这座城市中一些最令人叹为观止的遗迹。中央的瓮墓后方的岩石中,有一个超过60英尺见方的房间,其色彩绚丽的天花板,宛如天空中一场壮丽的风暴。科林斯式陵墓与庙宇,则是所有岩壁遗迹中规模最大、色彩最绚烂的杰作之一。
代尔修道院需经由一条大峡谷抵达,峡谷中蜿蜒着一条小径与石阶,最终攀升至700英尺的高度。一处朝南的小高原,可将何珥山与死海洼地南端的景致尽收眼底。除了这条崎岖的石阶与蜿蜒小径,此地再无其他通路。
代尔修道院开凿于山顶一侧,却无任何悬垂岩壁遮挡。它的规模比法老宝库更为宏大,但在色彩与设计上,却远不及后者精美。它的雄伟气势与周边环境令人印象深刻,却算不上绝美。
最后,请别忘了,这条从西克峡谷入口延伸至死海南端裂隙的峡谷,原本是大自然的伟力——洪流与地震——雕琢而成的巨大洼地。
数个世纪以来,时间的流转、霜雪的侵蚀、酷热的炙烤与暴风雨的冲刷,不断打磨、雕琢着山顶、深谷与峭壁,将其塑造成无数奇形怪状的模样。
而大自然那更为微妙、无声的“炼金术”,又为风化的砂岩岩层添上了最绚烂的色彩。面对这样的鬼斧神工,你定会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为之惊叹。
当你经由蜿蜒的西克峡谷踏入这座城市,凝视着封锁峡谷、环绕着这片古代居所的巍峨岩壁,便会发现,人类作为大自然的模仿者,用建筑与艺术的全部美感装点着这些环绕岩壁的底部——庙宇、陵墓、宫殿、立柱、门廊与三角楣饰错落有致,而山顶则保留着大自然最狂野、最原始的风貌。
此时,你会彻底沉浸在这份极致的魅力之中。在你灵魂深处那些无法磨灭的记忆里,必将留存着这座寂静而美丽、“与时间同寿半载”的“玫瑰红之城”的身影。
撰文:Franklin E. Hoskins
编译:Arvin
校对:Arvin
版式设计:Ar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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