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鄂博铁矿发现经过——丁道衡与白云鄂博铁矿的发现(3)
马棣 黄声光
西北科学考察团组成后,于一九二七年五月九日从北京启程,乘平绥线(今京包线)火车,于五月十日抵达包头。在包头他们经过了一番准备工作,于五月二十日组成驼队,由前口子进入大青山,沿着自古以来由边塞通往外蒙的传统商道北上。
六月一日,考察团到达百灵庙附近的艾不盖河驻营。在此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在这一带分头开始了科学考察工作。丁道衡和另外五个外国人组成了北分队,负责绘制北线地图。
一九二七年七月一日,北分队向西行进,抵达当时固阳县属的阿穆塞(今乌兰察布盟阿木斯尔)。七月二日,北分队离阿穆塞,从西南方向路经白云鄂博。
内蒙古中部草原的地貌在这里不再是一马平川了,在狼山的北部就出现了系列较低的山脉。白云鄂博是这一地区主要的高山,它的形象独特,色泽别异,远在二、三十里之外的旅行者都能很自然地注意到它。
丁道衡路经这里的时候,一再眺望着它,他惊异地注视着发出青黑色闪光的山颠,用地质学的眼光反复审视着这一带的地貌和地形。他暗暗决定,宿营后应停止西行,次日就要到那里去亲自看个究竟。
当晚,北队到达白音布拉格。丁道衡跳下骆驼就去找当地居民打听情况,回来后又立即扑在马灯下翻查资料。白云鄂博在此地算得上是一座高山了,但是,在地图上却找不到它的标名,还是在一张参谋部的地图上,他在这个位置附近看到了五个字:哈喇托落海。
“哈喇”,蒙意为黑;“托落海”意为山头。当地蒙人怀着骄傲和敬畏的心情告诉他说,这山是他们的神山,名叫白云鄂博,也叫白云鄂博格都,翻译过来是富神之山的意思。他判定,哈喇托落海就是白云鄂博,就是这座黝黑而神秘的山峰。
这一夜他没有睡好,仿佛有一种强烈的启示在召唤着他。七月三日黎明,丁道衡急不可耐地起身,他看了看还在甜睡的同伴,钻出了帐篷,他背着沉重的地质行囊,手持地质锤,踏着草上的露水,徒步向着三十里外的白云鄂博奔去。
当他到达白云鄂博山下的时候,一个愈来愈明显的形象呈现在他的眼前了。丁道衡自述发现经过时,用简洁明了的语句描述道:
“三日晨,著者(丁道衡自称)负袋趋往,甫至山麓,即见有铁矿矿砂沿沟处散布甚多,愈近矿砂愈富,仰视山颠,巍然崎立,露出处,黑斑烂然,知为矿床所在。至山腰则矿石层累迭出,愈上矿质愈纯,登高俯瞰,则南半壁皆为矿区。”(见丁道衡《绥远白云鄂博铁矿报告·绪言》)
丁道衡兴奋地说:“我访问了白云鄂博”,“很荣幸,我发现了它的秘密。”(见丁道衡《绥远白云鄂博铁矿原始报告》英文手稿)。
丁道衡发现白云鄂博山的整个顶部都被铁矿布满,而且基本上暴露于外,他明白了这就是它之所以发出青黑色闪光的原因。他还看到,这个山上蒙族人民垒起的“脑包”,这是迷信的人们给山神神灵修筑的庇护。
然而白云鄂博的“脑包”又与众不同,这里用的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块块巨大、沉重、铁分含量极高的赤铁矿和褐铁矿。
一连数日,着了迷的丁道衡总要跑到这里来。外国人背着枪野猎去了,他们在寻找着珍贵的盘羊,计划着把盘羊的角拿回家里当个稀奇的摆设;丁道衡却背着仪器、工具,探索着宝藏,尽可能地采集一些标本,预备回去后进行室内研究。
后来,另一名中国团员詹蕃勋从大队来到这里,绘制了两幅地形图。其间,丁道衡已经采集了各部的矿石及岩石标本,对白云鄂博地区的地形、地质、构造以及矿区生成、铁矿储量、矿石成分、地上水源等项进行了初步调查。他认定了这是一个蕴量丰富、远景广阔、极有开采价值的大型铁矿。
据《徐旭生(炳昶)西游日记》载,七月五日,大队部接到丁道衡派专人送来的报捷信函。“据说,矿质虽未分析,就其外形而论,成分必高。且矿量甚大,全山皆为铁矿所成……,然则此地将来要成为中国一个很大的富源。”又说,“丁仲良(道衡)在茂明安旗内白云鄂博山所发现之巨大铁矿,或将为中国北部之汉(湖北汉阳铁矿)、冶(湖北大冶铁矿)、萍(安徽萍乡煤田)”.
丁道衡并未满足于单纯科学发现,他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到未来的工作开发之上。首先,他考虑到交通运输问题,提出了修筑白云鄂博与包头间铁路线的设想。他说:
“若能由该地修一铁道联结包头等处,即可与平绥路衔接。则煤、铁可积于一地,非特铁矿可开,大青山之煤田亦可利用,实一举而两得其利。”
进而他科学地指出,包头是我国西北的交通枢纽,四通八达,出路甚多,“若能于包头附近建设一座钢铁企业,则对于西北交通应有深切之关系,其重要又不仅在经济方面而已。”(见丁道衡《绥远白云鄂博铁矿报告·结论》)
他断言:
“毫无疑义,假如能够对白云鄂博铁矿进行大规模的开采,它必将成为发展工业的主要矿源,并将促使中国的西北地区发达起来。”(见丁道衡《内蒙古绥远云鄂博铁矿原始报告》英文手稿)。
五十多年前,这个当时仅有二十八岁的年轻的地质工作者通过实地调查和研究,通过周密的科学思考,得出了上述的科学结论,是他预言了包头钢铁联合企业的诞生,是他首先把一个现代大工业的设想带给了落后的少数民族地区,带给了残败凋蔽的包头,他在当时作出这样的设想是极为难能和可贵的。
今天,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各族人民长期的、创造性的劳动,丁道衡当年的预言终于逐一变成了美好的现实。
因为西北考察团的分队活动要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丁道衡滞留白云鄂博的时间极为有限,他来不及对白云鄂博的西部进行沿线勘探,对北部地区也仅作出记载存疑,遂于七月中旬继续西进,一九二七年八月初,北队在哈柳图河一带与大队汇合,前往额济纳河。一九二九年元月到达哈密。一九三〇年八月,西北科学考察团返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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