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上海陕西南路235号

中国民主促进会成立旧址纪念馆

中国民主促进会成立旧址纪念馆内景

去一趟上海陕西南路235号是我多年的一个心愿。

这座普通的院落里有一栋二层小洋楼，是上海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国科学社旧址，现为中国民主促进会成立旧址纪念馆。

初秋的上海阳光灿烂，轻拂的风送着些许的清爽，几株高大的树洒下阴影，草木葱郁，光影斑驳的小院里更显幽静。马叙伦、王绍鏊先生的塑像无声地守护着时间。

1945年12月30日，26位青年聚到这里，成立了中国民主促进会。他们已事业有成，从事着文化、教育、出版、工商等方面的工作，作为和才情令人羡慕。

彼时的上海，洪流激荡，社会困顿。一群内心清醒的有志青年，深知有国才有家，不想做社会的旁观者，而是发出声响。

展陈还原历史，一张浸满记忆的红木圆桌在厅内尤为显眼，26位青年在一面墙上“团聚”，等候参观者的到来。

这个下午，这里迎来了一位特殊而又重要的客人，长期旅居捷克、从遥远海外归来的胡捷娘老人。

民进成立签到的26人中，有一位就是她的父亲胡国城先生，他是我国新闻战线的前辈，当时的中共地下党员。

展板上那张胡国城青年时的照片放大自家庭合影。胡捷娘老人静静地站在展板前，看着年轻的父亲，看着父辈的朋友们，脸上露出感动的笑容。

展柜里，一份被称为民进“三宝”之一的签名册复制件上，胡国城的字清瘦潇洒，让人想象着他当年的气质。

久居海外，古稀之年的胡捷娘并不完全了解父亲当年参与发起的这个组织。她来到这里，看望父亲与他的朋友们，寻找一家人骄傲的记忆。

重要的事必须留下记录，即便在那特殊的环境下也不能例外。每人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沉稳、从容，说明都是有准备而来，要一起去办一件大事。

26人中有几个特殊的组合：有夫妇，雷洁琼与丈夫严景耀；有翁婿，冯少山与万景光；有父子，徐相任与徐彻；有同事，胡国城与章蟾华……正所谓道不同不相谋，学养、身份、情怀都影响着彼此。

多年以后一个秘密被揭开——这26位青年中，有8位是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党员，而这特殊的身份，他们彼此间并不知晓。信仰是无形的，重要的是心相通、情相连，有对民族和国家的奉献担当。

民进首届理事会名单和第一个民进基层组织——港九分会入会申请书是另外“民进两宝”，看得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前一晚，我特意去南京路寻访劝工大楼遗址。展板上是1946年民进发起上海人民团体联合会的细节，联合会选出的29位理事中，有9位民进人士。“六二三”反内战大会现场，民进人站在卡车上激情演讲，这两辆卡车，是由26位签名者之一的陈巳生先生提供的。

1948年7月31日，民进在港理事会讨论通过了《中国民主促进会拟提出关于政治协商会议之行动公约及政治纲领》。1949年1月22日，民进在香港发表《为争取永久和平宣言》，坚决拥护毛泽东主席提出的八项条件，一定要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为建立新中国而斗争。

1949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马叙伦老率先提议用《义勇军进行曲》作为国歌。10月9日，参加开国大典后的马老生病在家，仍在考虑新中国应有自己的国庆纪念日，感到十月一日是很有国际意义的日子，故抱病写好建议，委托许广平在会上提出，毛泽东主席即席请与会者讨论，最后一致通过。一页页泛黄的稿纸，记录了当时会议讨论的内容。

我珍藏着一件雷洁琼老写给一所学校的题字，墨宝润心，满是对教育的爱。教师节确立、教师法起草，均与以教育为主界别的民进有关。

近年来，我常听到民进助力黔西南发展的故事，也了解到一些各地民进会员支教与培养边疆教师的义举，每每心生敬意与自豪。

踏在发出声响的木地板上，从一楼到二楼，如同踏在历史的一个个节点，被那些人、那些事感动着，滋润心田。

陕西南路是上海一条普通的道路，235号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字，并不会过多被外人熟知。但对每一位民进会员来说，这里是初心的见证与重温。

《民主》《周报》《文萃》《昌言》依然在展框里散发着思想的火花，这些阵地，曾让心火相聚，让文字发光，而今，是珍贵的记忆。

我到过《民主》杂志旧址、开明书店旧址、青年会旧址……我在那些与民进息息相关的门牌前沉思，与落满光阴的老房子对视。

来到上海，寻觅藏在繁华里的民进记忆，与那些旧物有一次晤面，就像是与民进前辈的一次别样重逢。

离开时，一位同是民进会员的志愿者送我一套印着26位签名者照片和简介的书签，和上海民进红色文化手绘地图。

如同接过前辈的嘱托，我前行的路上多了一份力量。

王展（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