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碑林是收藏我国古代碑石时间最早、数量最多的一座艺术宝库
假期间,前往古都西安,正好满足我早已渴望的碑林之游。我是第二次游历碑林(第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前,所以早就记忆不在)。
在去博物馆的路上路过书院门,一幅幅丹青,一阵阵墨香,干净的石板路,古味的建筑,融融暖阳让心灵跟着宁静许多,不由得放慢脚步,贪婪地享受这仿佛置身世外的时光。
这座博物馆始建于公元1087年,距今已有900余年的历史了,
它是收藏我国古代碑石时间最早、数量最多的一座艺术宝库。
从正门进去,它的前半部分是由原先拜谒孔子的孔庙改建而成,高大的牌坊、古朴的泮池、肃穆的棂星门、乾门等处处可见孔庙的痕迹。再往里走中央道路旁有许多的石柱,高2米左右,上面刻有各种纹饰,造型丰富。它就是我国古代民间石刻的瑰宝——渭北拴马桩。除了可以栓系、震慑牲畜这个目的外,还具有震邪、吉祥和装饰的意义。
博物馆内道路正中矗立着一座四角形两层飞檐的亭子,偶见几位外籍友人在此驻足屏息、拍照留念。亭子里面竖立着的就是著名的《石台孝经》。中国清代以前所刻石经很多,唯开成石经保存最为完好,立于唐天宝四年(745年),唐玄宗李隆基亲自加注,并用隶书行文,书法丰腴爽利,颇有盛唐气概。
漫步青石小道,碑林风雅的古香古色悠然而来。碑林所藏“开成石经”分布于七个展示室中。颜体、柳体、欧体等古代书法石刻真迹汇集于此,清新飘逸、苍劲有力、秀丽颀长、或曲或直,提按分明,牵丝劲挺,让人大饱眼福,成为书法爱好者的向往之地。
展室东侧可见一个新建不久的石刻艺术馆——长安佛韵。馆内灯光柔和唯美,独具特色的150余尊古代佛教造像造型精美,雕凿细致,美轮美奂,矞矞皇皇。令笔者啧啧称奇的是其中一尊主要造像交脚弥勒还清晰可见鲜绿的色彩,不禁让人遐想这尊佛像曾是怎样的精美绝伦,辉煌于世。经过尘世的辗转而珍藏于此,免于流殇,才使世人有幸感受这清雅脱俗的佛教艺术。
博物馆院内西侧是建于1963年的石刻艺术室,也是本次碑林参观的最后一处,这里集中了散存在陕西各地的从汉到唐的圆雕、浮雕和线刻艺术品共70余件,汉代画像石100多件。“昭陵六骏”“李小孩石椁”“李寿石椁”“四神墓门”等国宝级文物就珍藏在这了。
昭陵六骏是唐太宗在统一中国的战争中曾经骑乘作战的六匹骏马。六骏雕刻精美,1914年,其中两骏被盗运至美国,现存于美国费城宾夕尼亚大学博物馆内,这两骏便是拳毛弧与飒露紫,我们在这里看到的这两幅完整的浮雕作品只是复制品。1918年,不法之徒再次来到中国,企图将剩余的四幅砸成数块再次装箱运走,被爱国人士发现拦存了下来。所以现在看到的四幅残损的浮雕虽然是残缺的,但却是真品。
“李寿石椁”呈唐风十足的庑殿式,外雕文武官员,内雕侍女乐妓,看那些优美舒畅的衣饰线条,娟秀身姿,衣带翩翩,让人惊叹于石匠的精湛技艺。
李寿的石椁真的这般精美不可方物?石椁比起“李寿石椁”小了许多,但精致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屋顶是一整块石头雕成的,一丝不差地将隋代屋顶瓦棱雕刻出来,还细致地雕上了莲花瓦当,线条精美绝伦,清晰有致;屋顶有鸱吻,有火珠,屋顶下有斗拱,大门上有非常细致逼真的乳钉。两边的窗棂、窗边全是精美的花纹,匀称饱满,充满着女性的精巧气息。
置身碑林之中,令人不由在心中惊叹:这里真不愧是碑的森林,碑的世界!望着座座石碑,真有些眼花缭乱,不知先睹哪通为快。匆忙中,有一种囫囵吞枣的感觉。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碑林建于宋元佑五年(1090),当时散布在全国各地著名的碑帖,大都被搜集到这里安家落户。自此之后,历朝历代都有所增添。
目前,此处存件一千七百有余,是我国保存碑石最多的所在。内有王羲之、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等著名书法大师及皇帝所书的碑刻,真乃碑帖精萃,碑帖大观。我在碑谷中徜徉,隐隐约约间,似走进两汉盛唐。历史在这里定格,历史在这里依旧灿烂辉煌。
本人喜爱书法,因此到了这书法艺术的大宝库,只觉眼不够用,因为每一通石碑都是一位造诣极高的导师,你真不知拜谁为师才好。王羲之的书法劲健多变,气势不凡,自有大家风度;欧阳询的楷书平正中见险峻,耀目夺人;颜真卿的楷书端庄深厚,真可谓大家风范,令人拍手叫绝;张旭的草书飘逸潇洒,淋漓酣畅,飞龙舞凤,不可一世;柳公权的楷书似竹瘦削,如松挺拔,自成一家,甚是令人敬佩……在渺渺茫茫的碑林里,《石台孝经》很是醒眼,不能不提。它以奇特的造型,留人瞻观。
《孝经》乃儒家经典之作,很受唐玄宗李隆基的喜爱,他亲挥御笔书写。既是皇上御笔亲书,碑也就很不一般了。碑是四面方碑,由四块厚石板从四个方向组成。四碑合一立在三层石台上,故被称为《石台孝经》。此碑处处凸现皇家气派,碑冠浮雕为象征天子的龙与云,石台不但垫高了碑身,而且雕刻极为精细,狮子、云彩、花草等历历在目,盛唐绚丽多彩的文化由此可见一斑。
俗话说,石龟驮碑。在碑林里,石龟就更不让游人忽视了。它们爬伏在地,重负在身,不知疲倦地驮着沉甸甸的艺术瑰宝,用了九百多年的时间,才一步一步爬向今天,向世人展示着大中华光辉灿烂的历史篇章。
忽然,有“嘭嘭”之声入耳,寻声觅去,见有工作人员在拓字,他们在碑面上蒙上薄纸,经过拍打使凸凹分明,然后上墨,使碑上的文字显现出来。
本想购买一幅拓片,但思来想去,还是不购的好,因为我对碑林的印象,一如碑刻,岂不比拓片强上许多?
结束此次碑林之行,这些冰冷的石头留给我的却是无尽的神美与无形沉淀,历经沧桑的斑驳贞石仿佛静止了时光,沉默地等待着,见证着,撒播着。不管世人是否在它面前停留或是匆匆一瞥,都无法阻挡它们奔向一个又一个千秋历程。步入碑林大院,顿感空气清新,甬路两旁新绿滴翠,偶有一两声鸟鸣点缀其间,令人神清气爽。甬路的尽头,筑有一高大的亭子,亭子上斗大的“碑林”二字豁然入目。转过亭子,再往里走,便是碑林的所在了。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走出碑林博物馆的时候,我的心头突然涌现出这句诗,翛然回顾,顿觉心中一片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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