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合肥日报】
冬日巢湖
□吴登峰
周六五点半,又和两个跑友一起来到了巢湖边。沿着环巢湖大道,从大鼓往长临河方向奔跑。
清晨的巢湖畔,风有些冷,道路两旁的枯草上凝结着市区所看不到的寒霜。湖面上还挂着一层薄雾,像是大湖一夜沉思未散的气息。东方的光稀薄而柔软,从雾气的缝隙里溢出来,一点点落在水面上。偶有水鸟划过,留下一条轻浅的痕,那痕迹很快被风抚平,如同这个季节里人心深处的某些念想,被湖水悄悄收走。
成千上万的红嘴鸥似飞雪,在巢湖水面上上演一出“雪景”盛宴。
那是2006年冬天的一个早晨,滨湖新区刚启动建设。因为工作要去建设中的滨湖明珠、滨湖品格和书香门第办事,我骑着一辆旧摩托车,顶着寒风一路向南。过了南二环后,道路两旁的景象一下变得苍茫。枯黄的野草紧贴着地面,霜花结得厚厚的,被刺目的寒风一吹闪着白光。空气冻得仿佛能把呼吸变成碎片,那是属于那个年代的冬冷,是如今坐进温暖车厢里再也感受不到的刺骨。彼时的滨湖远没有今日的高楼林立,徽州大道南段一路延伸向荒凉的冬日深处。
办完事情后,天边的光逐渐从淡金过渡成深橙。想着不远处绵延的湖线,我突然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冒着寒风骑着摩托车一路赶到巢湖边,只为看一眼冬日的巢湖是否也能呈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色。天色正好,夕阳挂在湖心的方向,水鸟被落日染得一身金红,在湖面轻轻掠过。那一刻,我像个被美景击中的孩子,不由自主喊出一句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话:“啊,好美!”至今想来,那一声感叹里有年轻时最真挚的热望。
后来碧桂园凤凰酒店在中庙开业,我们一家三口去了巢湖中央的姥山岛玩了一趟,也在巢湖边的凤凰酒店住了一晚。那是个典型的巢湖冬晨,雾意从湖面上悄悄升起,把远处的山和岛都揉得柔软了。清晨天色刚亮,我和爱人披着外套下楼,轻声招呼还迷糊的儿子:“去湖边走走,很快就回来。”他揉着眼睛,却还是乖乖跟上了。
鹬鸟群飞,冬日的湿地变得更为生动。
酒店外的风比想象中冷,一吹到脸上,小朋友便立刻清醒了。我们沿着台阶慢慢往庙宇方向走,脚下的石板积着一夜的潮气,踩上去有点滑。湖边已经开始热闹了——不是喧闹,而是一种特有的忙碌。几位渔民正把凌晨打上来的鱼倒进蓝色的塑料桶,银鱼在桶底微微跳动,反射着晨光;大白丝一尾尾整齐码放,洇出的水渍让旁边的地面潮湿一片……
我蹲下来挑鱼的时候,一个戴着棉帽的渔嫂笑着说:“昨晚风不算大,运气还可以,你们来得早,都特别新鲜。一会儿就要打包送到市里去了。”她说话时手没停,把鱼分类装进不同的塑料桶。
小朋友被旁边一筐刚捞上来的河虾吸引了,弯下腰去看。一个老渔民见他好奇,随口说:“这虾头部又尖又硬,你小心它扎了你的手。”他立刻缩回了手,却又忍不住再靠近一点,我们都笑了。
湖雾慢慢散开,不远处的庙塔和远处的姥山岛渐渐显出清晰的轮廓。爱人提着买好的鱼,笑着说道:“今天回家煮个湖鲜面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轻的,也带着点冬日的温度。
每年都会有大量白琵鹭飞临湿地公园。
这温度很暖,暖到老百姓的日常里。但巢湖之于合肥,却不仅仅是一片水、一种生活的温度,它更有文化的厚度。千百年来,无论季节如何变换,这片湖始终吸引着文人墨客,在他们的诗句里留下巢湖最早的注脚。
1200多年前,中唐的萧颖士与友人同游巢湖,写下“波中峰一点,云际帆千片”。这一句简单,却像为巢湖定下一种广阔、从容、风光洒脱的气质。晚唐的罗隐登上姥山,临望巢湖,写下“临塘古庙一神仙,绣幌花容色俨然。”他看到的是巢湖传说中的焦姥,也看到庐州百姓千年来的信念。传说未必真实,文化却真实存在。那是巢湖给予庐州人的精神依托,是比湖水更深、更暖的东西。到了宋代,吴潜用“光涵玉宇冰壶净,冷浸金波雪练明”来写巢湖的秋月。明亮安静,清寒不苦;冷里带暖,静中有光。而在李鸿章的笔下,巢湖又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象:“远树黏天云一色,狂涛卷地雪千堆。”那是另一个巢湖的模样,寒潮来袭,风裂湖浪,寒意肆虐。因为它曾见证风云,见证历史。
如今看来,合肥这座城市,从芜杂到明亮,从缓慢到昂扬,巢湖都在身旁,用一湖烟波陪着它走过。
此刻的巢湖就像一面深邃的镜子,照见了我们为生活奔波的脚步,也照见了那些被寒风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
文字 | 吴登峰
图片 | 本报资料图 编发 | 全媒体编辑 吴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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