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在车轮上流淌 ——载着父母去旅行西安堵车

没有料到，城市是那么的不容易绕。驶上西安绕城高速后，往北，然后转西，看到往咸阳机场方向的路牌，我毅然拐了过去。事先查过地图，认定应该走这个方向的高速。不料到了机场附近，高速路戛然消失了，普通的道路四通八达。于是只好下车问路，然后按得到的指点往前寻找上高速的入口。无奈又无奈，越走路上车越多，经过一个镇子时几乎只能蠕动了。调头来不及了，唯一可行的只有跟着车流蠕动。实际上，高速入口就在前方不远处，但拥塞的车流让人领略了近在咫尺却望洋兴叹的烦恼。

父亲有点急，时而自己嘟嚷一句走错路了，见前方混乱拥塞几乎不动，一时无法判断堵到何时才能通过，更显得急。

谁急我也不能急。心里比谁都急，情绪上一点儿也不能表现出急。外出行车，情绪躁动影响心理是应切切戒忌的。路是我带的，走错了路责任在我，如果我急躁躁的，势必影响众人的情绪，哪怕有无恶意的埋怨，也不能往心里去，这时候所能所应该做的是如何尽快摆脱麻烦。

我下车看了看，前方并未出什么事故，纯粹是车流的混乱造成的，蠕动一下又停一下，偶尔可走得远一点，又被争先恐后塞实堵死。谁都想走出困境，谁也走不出，一次机会被众人拥抢，只能造成更为难解的困境。信奉礼让的中国文化传统，不知从哪一天起，被逐利的不吃亏的生活现实击打得支离破碎，仿佛试图粘合都找不全散落的碎片。

十三朝古都的西安，该是传统文化沉淀最为厚实的地方。这块土地上兴盛的古文明，曾令全世界对中国刮目相看，进而效仿学习或借鉴。东风西渐，古文明礼仪的薰风随人类的交流融合，吹拂融会进不同种族的文化里，孕育出更有秩序规则的现代文明，丰富着不同文化的内涵。可惜，自己祖先的优良传统，竟被岁月慢慢稀释，甚至被一些当下的文明人视为迂腐守旧脑子不开窍。于是丢弃了传统，披起现代文明的毛皮，弄得不伦不类，随意随便随心所欲仿佛成了人人习以为常的自由。

西安，古老文化的沉淀，是否只能在古迹里找寻和体会；悠久文明礼仪的传承，是否只有从文献里查看与感受。

流行的世俗文化适合着人们的品味，规则不守的得意，又被视为有能耐而效仿，制约的缺失或软弱，更加助长了违规式自由的疯狂。风气一旦形成，回头的治理比收拾旧山河恐怕都要困难。习惯一旦顽固，试图的破解比打破旧世界恐怕还要麻烦。

近几年，中国式过马路成为众人诟病的焦点，但人们一边谴责一边随俗，脚下放肆嘴里骂娘。其实，稍微细细留心一下，类似的中国式不胜枚举。比如就在我现在的视野里，汽车随意的变道加塞儿，无所顾忌的逆向行驶，堵塞半天不见交警疏通……说下去真会影响好心情养出坏脾气。

人人都鄙视，人人又都怕吃亏，人人都习惯了自由自信的违章。

车辆的蠕动稍稍快了一些。我也见缝插针随机应变，旦见哪条道速度快点便拐上去，数度与别人的车差点贴面亲吻。父亲看得紧张，叫我慢一点。妻子也说别拐了，跟着慢慢走。我从后视镜里看小妹驾驶的车紧紧地跟在我后面，心里很踏实，有机会拐的时候还是拐过去。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不拐别人拐，你不变道别人变道，你不跟紧别人便插进来，你速度慢了还惹一肚子气，违章有利可图有好处可得，又基本得不到制止和处罚，你为什么非要招惹一肚子气不去争道抢先不去违章呢？

做到了，是你有本事，是你驾驶技术好，是你路况熟经验丰富。

我不愿违章，蹈距遵规，却总是被别人挤，被别人插队，耽误了事伤了心。

大部分人都这么想，大部分人都有了这样的遭遇，才有了大部分人的随波逐流继而随心所欲。规则放在那儿，成了好看的摆设，完全靠自觉，结果都自觉不去遵守，有效制裁的缺失，让人习惯了投机取巧。习惯了，也就自然了。我不想为违章辩护，更不想为无礼说情，只是摆出现象和基本心理。

如果都规规距距的，哪能堵成这样。父亲显然也看出了乱因，责怨别人当然也责怨了我。我笑了笑说，跟着前头的车一点点挪，恐怕现在我们还在百十米外的地方，再堵个把小时也突围不了。然后又开玩笑说，正好练一练驾驶技术，各种情状都经历了，这一路才显得丰富多彩。女儿恹恹地说，这样烦人的堵车，宁愿不经历。

是呀，谁愿意遭遇堵车呢，谁不想生活和旅行都顺顺当当的呢，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冲突，从来都是这般如影随形，麻烦与坎坷不是旅途的必备，却是生活的调味，缺不了。

终于可以踩一下油门了，终于可以慢慢提升速度了，终于感觉到了通畅的爽快。很快，车子拐上了高速入口，我却胆怯了不敢提高太快的车速，深怕不经意间又越过了该下的路口。虽然指示牌远远地标明，但路口多标牌多，反而紧张了神经，更容易造成以为准确的误判。

详细有时也预示着复杂与烦神。简单让人放松，复杂令人聚神。如果只有一条路，没心没肺的路痴也不会担心走错路。可是，仅有一条路被视为落后的标志，如今的四通八达才是富强和现代的象征，人们渴望的畅通无阻，必须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路网做支撑。恰恰正是路网的眼花缭乱，容易引发不熟悉者的误判，拐错弯走错路成了许多出行人无奈的家常便饭。

一不小心的错拐，不仅浪费了时间多走了路程，可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自责、埋怨，精神被无辜牵连，蚁穴溃堤，亡羊补牢了也是遗憾悔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