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山与人文义乌相交融

金华山，西南起兰溪，绵延婺城区和金东区，东北抵义乌、浦江，其山脉巍峨，山水妙和，林洞掩映，似一条长龙横卧于古婺大地。前天，在金华山旅游发展集团的安排下，义乌一批作家兴致游历了金华山的主要景观——双龙风景名胜区。意想不到的是，这座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内的人文景点、自然风光，却与义乌有着深厚的渊源。

来到金华山山麓的智者寺，只见该南朝古刹，规模宏大，香火鼎盛，尤为冬日之季绚烂与寂静交织，寺内的银杏树叶片金黄，同朱红墙壁、青色屋瓦构成绝美画卷。该寺是攀登金华山或前往双龙洞的起点（入口处），是游客眼中必访的文化胜迹，被誉为登山前的文化序章。

“智者寺，是金华历史最悠久、地位最显赫的寺院之一，堪称金华的‘宗教文化名片’，是一部‘活’的宗教文化史。”据介绍，智者寺由梁代高僧慧约法师（497-569，又称会约）于公元526年创建。他曾被梁武帝尊为“智者国师”，这也是寺名“智者”的由来。作为“皇家寺院”，智者寺在建造之初就规模宏大，奠定了作为浙中地区佛教中心的崇高地位，自古有“婺州（金华古称）首刹”之誉。历史上无数文人墨客到访，只为一座山、一座寺庙而聚。陆游曾撰写《重修智者寺广福禅寺碑记》，称其为“浙东名刹”。石碑和诗文，被风雨冲刷字迹有些模糊，但不改金华山历史的厚重与沉淀。智者寺不仅是宗教场所，更是金华重要的历史文化地标。

据史料记载，慧约出生在义乌“智者乡”（今城西街道夏演），自幼出家，博通经论。后深受梁武帝敬仰，是当时南方的佛教领袖。传说梁武帝为报答师恩，耗巨资在慧约法师故乡金华山中敕建了这座寺院，并赐额“智者寺”。

“智者乡”之名始于唐代。到了明代，义乌的乡级区划被大幅合并，“智者乡”已更名，后有了双林乡的名称。“双林”之名同样源于佛教，取自义乌另一处极为重要的佛教圣地——双林寺。金华和义乌两大佛教文化高峰——智者寺的慧约法师和双林寺的傅大士（善慧大士）由此串联，表明该区域是义乌乃至浙中佛教文化底蕴最深厚的核心区之一。可以说，高僧诞生地，是连接慧约法师与义乌的地理铁证，确立了义乌在金华山-智者寺佛教文化体系中的创始者地位。

而又有研究者综合历史方志和现代考证，历史上的“智者乡”大致位于今义乌市南部的核心区域，主体部分覆盖了现在的佛堂镇及周边地域。但无论这么说，佛堂本身便是义乌南部千年古镇、商贸和文化重镇，与慧约法师的传说息息相关。“智者乡”的行政名称虽在明代消失，但作为一片特定区域的历史文化身份，尤其是作为慧约法师故里的记忆，被长久保留在地方文献、族谱和民间口述历史中，它承载的“千年佛缘、名僧故里”的文化身份，始终是这片土地最厚重的历史底蕴之一。

徜徉金华山智者寺，镌刻在庙宇石柱上的楹联比比皆是，熠熠生辉。义乌文史专家、金华市诗词楹联学会副会长楼立剑，多年前曾牵头向全国征集楹联，征联入选作品逾80件。其中他本人的多副楹联，从一个侧面表现和印证了智者寺的人文历史。如大雄宝殿内柱上写着：“芙蓉呈宝相，喜智者千秋衣钵又传，古刹重辉三佛地；梵鼓接潮音，念世人万种尘劳未释，慈航普渡十方身。”山门内的楹联则为：“出尘嚣而入清幽，名山应不远；积功德以开智慧，佛性即如来。”

在历史的长河中，秀美神秘的金华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这不仅仅这里孕育着别致的风光，“金华山色与天齐，一径盘纡尽天梯”（唐朝诗人袁吉诗），“高驰入阊阖，方睹灵妃笑”（南朝文学家沈约诗），“晋人桃园不是过”（所载《徐霞客游记》），还在于黄大仙文化历久弥新、久传不衰，叱石成羊、为民治瘟、二仙治桥，一个个黄大仙传说和故事，与金华山一起“飞入寻常百姓家”。

金华山，相传为晋代黄初平、黄初起得道之处。关于黄大仙和牧羊的故事由来已久。东晋时期葛洪《神仙传·皇初平》中就有记载：晋代人，名黄初平，丹溪人。15岁时在金华山修炼，修得叱石成羊和日中无影之功，成为匡世济民、惩恶扬善的英雄，世人称之为黄大仙。

鹿女湖畔，黄大仙祖宫依山而建，建筑随金华山的山势而变化。抬眼望去，祖宫依山傍水，建筑雄伟，大殿屋顶正对着金华山的最高峰。祖宫的广场前有一道照壁，正面刻着黄大仙牧羊及兄弟驾鹤骑鹿双双飞升的浮雕。祭坛更为奇妙，当站在太极图的阴阳鱼处讲话，能听到四方传来的回音，这便是金华山之“穴”。

黄大仙祖宫主要有大殿（赤松殿）、三清殿。前者殿内供奉着黄大仙坐像，左右两壁的浮雕，刻有黄大仙从儿时牧羊到得道成仙再到香港显圣等26个典故，人物栩栩如生。业界称，金华山上的几座宫观，作为整体，定位各有不同。兰溪是黄大仙的出生牧羊地，祖宫是黄大仙的修道成仙地，赤松黄大仙宫是黄大仙的济世度人地。

其实，金华山、黄大仙与义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渊源颇深。义乌则是黄大仙信仰的传播地。

义乌相关史料证实，葛洪撰写的《神仙传·皇初平》，是采集自发生在古乌伤大地上的神仙故事。在各种地方志上，都有葛洪在乌伤（义乌）活动的记载。其中康熙《金华府志》载：“葛公山，（金华）县东七十五里，一名葛仙峰。五峰卓立霄汉，下二石笋，高数丈，如华表，抱朴子（葛洪）炼丹之处。”嘉靖《金华县志》亦有相同的文字记载。

而葛洪在会稽炼丹，就是奔丹溪而来。黄大仙出生地丹溪，属义乌赤岸辖区。《义乌县志》考证，丹溪之名源于其沿岸的红色土壤，水映岸赤，故称“赤岸”、“丹溪”。加之该镇有一条著名的丹溪（古代也称“赤岸溪”）。在地方传说中，该溪流的名字常被附会为黄大仙当年在此采药、炼丹所致，因而得名“丹溪”。万历《义乌县志》载：丹溪，去县南四十里，旧名赤岸。另据赤岸朱氏宗谱介绍，朱氏先祖朱汎，在晋永兴中（304—306）任临海太守，秩满徙乌伤县蒲墟定居。后朱女适王亲，迎之日两族车红辉映，因名蒲墟为赤岸，即丹溪。

在佛堂、赤岸地域，涉及葛洪的地名甚多，除了葛仙村、葛仙峰、葛仙屏、葛溪等，还建有葛仙书院，在葛公山上还有炼丹炉。同样，在丹溪附近，自古以来留存的有关黄大仙遗迹、传说也不少，包括“叱石成羊”的故事就发生在羊印村。据万历《义乌县志》载：“羊足迹石，在东（莱）山之侧，石上有羊迹十余如印泥中，深半寸许，不娄剜刻，号羊迹石，旧传葛仙翁饮羊于此。”

羊印村现位于天龙山的山脚，目前矗立着黄大仙的塑像。顺山路而上，能一睹“大仙石磨”之景，传说是黄大仙取石为磨，制药济世留下的痕迹。

在赤岸，与黄大仙相关的传说地名也俯拾皆是，诸如：皇门殿、皇院、皇庐、皇川等。古时“黄”“皇”相同，以“皇”替代“黄”，旨在纪念黄初平。有学者还称，这有否可能是“婺之隐姓丹溪黄氏”的隐居地。

金华山，并非一座孤立的山峰，而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区域，支脉延伸至周边多个县市。义乌即位于金华山系的东北麓。义乌赤岸镇与黄大仙的传说关联，虽不如金华山核心区那样直接和密集，但在民间信仰、地理风物和宗族纽带中，仍能找到清晰的渊源和独特的文化痕迹。据《金华府志》等记载，黄大仙的师父葛洪（东晋道教理论家、炼丹家）的后裔中有一支曾迁居义乌。赤岸作为义乌重镇，作为金华山黄大仙祖庭的辐射区域，存在黄大仙信仰通过这种隐性的“师承-地缘”纽带传播的可能性，也经得起一种文化层面的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