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先爬东山,接着参观五祖寺,然后返程回家。
寺院客房安静极了,晚上睡眠尚可,只是有些清冷,早上在迷糊中听到了木鱼声。看时间五点多,寺院六点钟吃早饭,我们很快起床,然后到斋堂吃饭。
进餐过程和昨天一样,食品有糙米粥、几样小菜,还有红薯,馒头,油条。用过早餐,问一位僧人,现在可以进寺庙,上山吗?当然可以。我们便沿着寺庙房屋间的小径,向山顶方向前行,经过通天门,这座始建于唐代的门楼,朱红的漆色已有些斑驳,门楣上"通天门"三个大字却依然苍劲有力。出了通天门,便是蜿蜒向上的石阶。门后的石阶陡而直,仰望中,终点似乎远在云端。石阶两侧,是一丛丛郁郁葱葱的绿竹。东山看似不高,我们没有想到拿登山杖,不禁对这石阶有点望而生畏起来。
既来之,则登之,继续攀登。石阶蜿蜒,时而平坦,时而陡峭,呼吸开始急促,双腿也有些发沉,停一停,平息呼吸,继续前行。
行至半山,忽见一处平台,平台上立着一座凉亭,我们在这里稍事休息,放飞大疆,等待日出。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天际,最初只是一抹淡淡的橙黄,宛如画家不经意间洒下的一笔颜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抹橙黄逐渐扩散开来,将周围的云朵都染成了柔和的色彩,有浅粉、有淡紫,相互交织,如梦如幻。目光下移,东山下的原野在晨雾的轻抚下,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那朦胧缥缈的雾气,让整个原野都沉浸在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之中。
无人机在逆光中难以捕捉日出的烂漫,返航后用手机拍摄。长焦还是发虚,有点怀念我那台出掉的微单了。
继续向上攀登,石阶愈发陡峭,但我们没有放弃,当最后一级石阶被踩在脚下时,我们看到了山顶的亭子,貌似还没有完工,入口处有“施工中”的牌子。俯首回望,五祖寺的飞檐在山脚下若隐若现,而更远处,长江如一条银练,将天地分成两半。
下山后再次进入五祖寺,静心浏览。
走进五祖寺山门,青石牌坊上龙纹庄严,“五祖寺”金匾高悬。门侧对联“上接达摩一派,下传能秀两家”,道出此地乃禅宗法脉重镇。
寺庙依山而建,殿宇层叠。天王殿黄墙圆窗,古朴庄严;大雄宝殿巍然肃穆,梵音缭绕。
更深处,五祖真身殿与六祖殿静立其间,廊壁上刻满“传衣付法”的故事,引人驻足。唐时,五祖弘忍为择法嗣,命众作偈。上座神秀偈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众皆称善。却有一舂米行者慧能,闻后请人代书一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弘忍见其彻悟本心,夜半密召,授以《金刚经》心印,付传衣钵,嘱其南行隐迹。
自此,禅宗分灯南北,慧能开南宗一脉,倡导“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影响广被四海。
五祖寺不仅是一座古刹,更是一卷活的禅史。它见证衣钵的传递、偈语的交锋、文心的相映,也将时光沉淀为台阶上的苔痕、殿角的铃音。在这里,每一步都是与历史的照面,每一景皆含机锋。
离开五祖寺,踏上回家的归途。今天驾驶里程500公里,为本人驾龄中单日驾驶时长的距离之最。回顾这段里程,不仅浮想联翩:
历时十二天,驰骋两千公里;跨域鄂湘赣三省,游览景点二十处。湘江青铜沉郁,赣北瓷火流丽,岳麓山的烟云与滕王阁的晚霞在车窗外交替浮现。篁岭的晒秋色彩闭眼可见,海昏侯的金玉尚在记忆中泛着幽光。
博物馆的玻璃柜里,文明以器物低语;古村的青石板路上,历史借苔痕呼吸。我们叩访的不只是风景,更是时间层叠的剖面:婺女洲的铁花洋洋洒洒,白鹿洞的书声绕梁未绝,而匡庐的云涛间,还涌动着千年诗人未冷却的呼吸。
五祖寺的禅院钟声响起,原来这一路登临与仰望,不过是为了在此处顿悟:山水是摊开的经卷,文物是凝固的禅机。当飞檐挑起最后一片晚霞,忽然明白——所有的抵达,都是为了接续千年前那场未竟的叩问。
行程结束,行囊未增一物,生命却被悄然拓宽。从此看山时,山中有千年层叠的文明矿脉;观水时,水里淌着永不褪色的诗篇。这或许就是旅行最好的馈赠——让我们成为时空的接收者,在有限的足迹里,承接无限的文明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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