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闲话 | 金华：中国文化和经济的活力来自于地方

本文来源于2025年12月1日晚“老俞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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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上好，今天是我从南极回来后第一次做“老俞夜话”，本来想给大家讲讲南极，但有些资料还没准备好，等准备好了再给大家讲。我这次是跟奚志农老师一起去的南极，奚志农老师是摄影大家，他在南极拍了好多极其壮观的照片。我正在跟他商量在新东方做一个摄影展，并且做一个在线展览，让大家一起看看奚老师镜头里的南极。同时我让奚老师“贡献”了十张他挑选的最精美的动物和风景的照片，企鹅、海鸟、海豹、冰川、雪山、冰山等等。每张照片我们会做出一两千个冰箱贴，后面在大家买东方甄选产品的时候送给大家。

明天我将带着东方甄选团队到金华直播，我为什么会去金华直播呢？首先，新东方在金华投资了一个金华新东方双语学校，现在已经成为了当地最好的国际学校之一。因此我对金华比较熟悉，毕竟在那里做了投资。此外，金华当地的领导朋友们，也希望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宣传一下金华。

去金华直播其实对我来说是一个契机。大家都知道，我原来的直播方式主要是到一个省之后，在那个省里待上一二十天，把整个省的文旅、历史、地理和当地的风土民情串起来给大家讲。比如今年春天去的青海，夏天去的内蒙，秋天去的北疆，基本都是边疆省份。未来我也会有这样的直播，比如沿着河走：长江文化、黄河文化、运河文化；还有沿着山走：太行山文化、秦岭文化等等。但在未来一年的直播中，我会做一个比较大的改变，我将带着东方甄选的主播们到很多地级市甚至县里直播，主要原因有两个：

第一，中国真正的好东西往往藏在这些地级市和县里，因为这些地方才有真正贴近老百姓生活状态的东西；第二，我一直认为，中国真正的文化和活力，以及中华文化的源远流长，也来自于这些地方。地方上的文化决定了中国文化的活力，地方上文化的丰富性才是中华文化真正的丰富性。比如提到我们江阴，大家马上就能想到徐霞客、刘半农、刘天华，所以中国的每一个地方，即使是最偏远的县城，也会有某个对中华文化、社会起到影响的人物。

中华文明之所以能延续到今天，某种程度上不是帝王将相带来的结果，这些帝王将相加上各个王朝为中华文化、社会进步所做的贡献其实可以说是寥寥无几，甚至更多意义上他们削弱或者破坏、摧毁了中华文化。比如朝代的更替就毁掉了很多文化，比如烧杀抢掠就摧毁了中国的很多古迹、文物。文化的活力其实更多来自于民间，因为民间力量才是文化的主体，这也是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王笛老师的书，因为他的书里写出了很多民间社会的活跃性。

（金华市航拍）

从现在开始到明年，我会用比较多的时间来给中国的地方做一些文旅、历史、农产品的宣传，这也是我未来工作的重心。直播的方式也会有所改变，我们到了当地，会采访当地企业的创始人并介绍产品，这样就同时介绍了民间企业的创业历程，企业家们对产品的理念，以及他们是怎样在现有的经济环境中努力、生存、发展，从而让大家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中国民间的力量。比如这次去金华，我们会采访六个金华当地的企业家，跟他们讨论、交流中国经济的发展以及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过程中肯定能谈出一些创业的思路、企业发展的思路以及生意的契机，如果你在创业，一定要听这些采访。

在改革开放后，浙江为中国经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在改革开放之前，整个浙江除杭州以外，都非常穷，而金华、丽水等浙江山区更穷。江苏在改革开放之前会比浙江更富有一些，因为江苏的地形是沿着长江一马平川的平原，连丘陵都很少有，所以被叫做“鱼米之乡”。在我小时候，就常常看到一些人挑着担子到处游荡，他们会用麦芽做成麦芽糖来换取鸡毛或者其他旧货，再把这些旧货卖掉，在中间赚一点小差价，他们大部分来自浙江。当时还有很多打铁匠和补锅碗瓢盆的人，他们很多来自金华永康。而今天的永康市，已经成为了世界五金企业最多的地方，还举办了最盛大的世界五金博览会。所谓穷则思变，改革开放后，很多浙江的小商小贩都成了改革开放的先锋。

我们也会给大家推荐当地的好产品，也希望把一些特别好的农产品上架到东方甄选，比如金华火腿。现在就是买金华火腿最好的时机，因为金华火腿在某种意义上是过年的必备产品，我每年都会吃金华火腿。除此之外，我们还会完整地给大家介绍当地的风景、古迹、历史、文化。所以趁着明天要去金华直播，今晚我先和大家聊聊这个地方。

从地图上可以看到，金华在浙江最中心。浙江的一些地级市，大家都比较熟悉：宁波、绍兴、舟山等等，在山里面的是金华、衢州、丽水等等，都跟山靠得比较近。那金华原来到底是不是一个闭塞的地方？某种意义上不是，为什么？金华在古代被叫做“八婺地区”，“婺”就是婺江（今称“金华江”），金华江是金华的母亲河，流经金华市区，其上游包括武义江、义乌江等支流，最终汇入兰江，也叫兰溪。兰江是金华江的下游，流经兰溪市，然后连到新安江、富春江。

（浙江省地图图片来源于网络）

（金华市地图图片来源于网络）

整个金华地区有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县市，比如义乌、东阳、永康。婺城区和金东区是金华市的中心，兰溪市也非常有名，有个说法就是“小金华、大兰溪”，为什么？兰溪是真正的码头文化，兰溪市有非常好的转运码头，在古代尤其是明清时期的商贸中心，金华江来的货物通过兰溪转运到富春江，进而就运到了杭州，进入钱塘江；而杭州来的货物经过富春江逆水上流，也会在兰溪市转运分发到金华江、义乌江、武义江等等，还有衢州等地，所以兰溪是一个转运中心，把山区的货物运到海里，把海里的货物运到山区。北部的浦江县，现在最有名的则是上山文化，上山文化有一万年以上的历史，是新石器时代的遗址，最主要的成就是里面挖出了人工培育的碳化水稻，直接界定了中国是最早种植水稻并且人工培育水稻的地方。

这是浙江的地形图，这也就能看出来为什么过去浙江非常穷，因为浙江的山太多了。

（浙江山系水系图图片来源于网络）

浙江是“七山一水二分田”，“七山”就是70%的山地，比如天目山、仙霞岭、雁荡山、天台山等等。《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就是李白对浙江山水的描述。实际上李白描述的天姥山是天台山的一个支脉，这个支脉的最高峰只有900米，即使是天台山的最高峰也就一千多米，但因为浙江在海边，就会显得整个浙江的山都比较险峻。雁荡山是一个著名的旅游风景区，里面的奇岩怪石特别多，是喜马拉雅造山运动以及几千万年对石灰岩的风化带来的。

浙江的山基本都连在一起，很难说有一个明显的山系、山脉，但大概能分成三个：西北的天目山山系、中部和西南的栖霞岭山系、沿海的天台山山系。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栖霞岭，一是因为浙江的最高峰黄茅尖（1929米）就在栖霞路，二是因为栖霞岭还是两条著名河流富春江和瓯江的分水岭。富春江从杭州入海，瓯江从温州入海。为什么浙江在改革开放前会比较穷，因为山太多了，粮食种植往往不够，而且水又比较多，“七山一水”就占了80%的地盘。

金华在一个盆地里，北面是龙门山，南面是栖霞岭。金华当地人告诉我们，盆地有一个好处，尽管浙江常常被台风侵袭，但金华很少能感受到台风，因为台风被山挡住了，所以自然灾害比较少。但这也带来一个坏处，空气流通相对来说不那么流畅，雾气天气会多一些。

浙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山呢？主要来自两个原因，一是太平洋板块和亚欧板块的碰撞。在远古时期，浙江地区还是海，当太平洋板块向西俯冲到亚欧板块之下时，就把底下的山脉撬起来了。这个过程还形成了大量的火山爆发，所以浙江有很多花岗岩；二是喜马拉雅山造山运动。整个中国的山系都跟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有关，印度板块与欧亚板块的碰撞和挤压，导致地壳大规模抬升，形成了喜马拉雅山脉，而且还让中国整体地形形成了三个阶梯：第一阶梯就是喜马拉雅山，第二阶梯是云贵高原、黄土高原、内蒙古高原等，第三阶梯就是浙江福建的丘陵、山区。所以越往喜马拉雅山走，山越高，越往东边走山势越低。

浙江的山水地貌，决定了这里的人们必须靠走出去，靠奋斗精神才能让自己富起来，所以浙江人有着向外的个性。金华出了不少企业家，比如复星集团的郭广昌就是东阳人，马云出生在杭州，但他的祖籍也是金华。浙江人善于走出去，所以金华的义乌、永康能够发展出世界级的商贸市场和五金市场，因为他们认为，如果自己不走出去，就活得不好，就会被封闭在山里。这也部分意义上说明了为什么横店能够变成中国影视城，因为胆子大先走出去，才能再把人引进来。当然前提是要有改革开放的大形势，否则老百姓固守在自己的土地上，也不会有发展的希望。

（鸟瞰横店影视城）

金华的古称叫婺城，所以金华江也叫婺江，为什么是“婺”呢？中国古代有二十八星宿，每个星宿的下面都罩着一块地，天上和大地在古代是呼应的，苏东坡写“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就是说月亮出来的地方是斗牛宿的所在地。还有《滕王阁序》里“星分翼轸、地接衡庐”，是说南昌在翼、轸的星宿之下。金华被称作婺城，就是因为婺女星对应着这里。为什么叫金华呢？是因为这里是金星和婺女星争华之地，它们同时照耀着这块土地，所以叫金华。我们这次去直播的地方主要是两个：一个是婺城区，原来金华的古城区，还有一个是金华山，是中国自然景观和文化结合得非常密切的地方，比如金华山上有黄大仙的祖宫。黄大仙是道教非常有名的人物，在香港尤其有名。金华山还有自然景观，石灰岩经过千万年水的渗透以后会形成溶洞，金华山有很多溶洞，比较著名的是双龙洞，叶圣陶写过散文，进入了小学课本。

义乌是全球小商品贸易市场，外国人也在这里做生意。全世界任何东西，只要在义乌预定，两天之后基本都可以发货，是这样一个很顶尖的状态。

东阳主要有三个特点：一是木雕，东阳木雕走遍了全世界，我在一些阿拉伯国家也看到过他们委托东阳做的木雕，非常厉害；二是横店影视拍摄基地；三是东阳的建筑企业，走遍了全世界，原来非常兴旺，但最近因为房地产市场衰弱，也遇到了一些困难。

永康是中国的“五金之都”，某种意义上是世界的“五金之都”。

武义据说是“温泉之城”，也是永康的五金配套之地，永康和武义加起来把浙江的五金制造推广到了全世界。

兰溪主要出文化、出人才，比如中国清朝初期的著名戏剧家李渔，他被称作“中国古代的莎士比亚”。李渔就来自于兰溪，他的《笠翁对韵》和《闲情偶寄》都是经典。兰溪也是一条特别漂亮的河，我曾经沿着兰溪一路坐船到了富春江，可惜富春江建了一个水库，把富春江最美的景色变成了一条更大的河，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就是画的富春江。

磐安县是中国的药材之乡之一，而且因为磐安县山特别多，部分意义上新安江、瓯江等比较有名的浙江的河流的发源地，都跟磐安有比较大的关系。

浦江是中国的书画之乡，也是全世界最大的水晶玻璃生产之地，但浦江最重要的还是上山文化。这粒水稻大概是在一万年前被人工种植培育出来的，就这一粒碳化的水稻，将中国的稻作文明史前推了两千年。当然，上山文化不仅是在浦江，现在有29处遗址都跟上山文化有关。国际上一直有一种争论，水稻到底是从东南亚传到的中国，还是从中国传到的东南亚？从现在的考古推断，水稻应该是中国种植和驯化的，后面才传到了东南亚和印度，因为东南亚和印度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比我们更早的考古证据。

（上山文化碳化水稻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是一些陶器，表明了浙江地区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非常丰富。

（新石器时代的陶器图片来源于网络）

金华在历史上的发展，跟中国其他大部分城市都有相似之处，但金华在越国时期就已经比较有名了，虽然那时候它还没有名字。但金华有一个特点——当地部分风俗有楚文化的特征。越国在越王勾践去世了后，形成了各种内乱的局面，慢慢变得比较弱，当时楚国比较强大，越国就被楚国打败了，楚国就占领了越国大部分土地。当然，越国没有全部被灭掉，这些越国后裔逃到了沿海地区，包括温州地区，所以瓯越就是这么来的，《滕王阁序》“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所描述的，就是浙江沿海地带。金华在后来属于楚国，所以楚文化对浙江西部也有比较大的影响。如果去深刻了解金华当地老百姓的一些习俗，能看出来一点点楚文化的特征。

秦始皇一统天下后，秦朝在金华设置了乌伤县，这个名字来自于春秋战国时期流传的一个故事：相传颜乌是秦代的一位孝子，他的父亲去世后，颜乌徒手挖土为父亲筑坟，累得晕倒在地。他的孝心感动了天上的乌鸦，乌鸦们纷纷飞来衔泥筑坟，结果乌鸦的嘴喙都磨破流血了。因此，这个地方被命名为“乌伤”，意为乌鸦受伤的地方。后来，秦始皇平定江南后，在此地设立了乌伤县。

在唐朝的时候，乌伤县改成了义乌县，为什么呢？因为大家觉得乌鸦很义气，“伤”字不好听，所以改成了义乌——很有义气的乌鸦。本来义乌是古代金华的中心，但到了隋唐时期，行政中心就移到了今天的金华市这里。为什么移过来？因为义乌在金华江更上游的位置，运送货物不是那么方便，而金华离兰溪很近，意味着离富春江更近，这样就比较容易运送各种各样的货物。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个地方有了“婺城”这个名字。

金华真正的繁荣来自于两宋时期的南宋，南宋把都城建在了临安（今杭州），金华某种意义上变成了杭州周边的一个水陆交通、物资供应比较方便的地方，有点像南宋临安陪都的概念，而且金华本身的风景比较漂亮，所以从那时候起，金华就有了比较核心的地位。

金华还出了很多文化名人，有哪些呢？我查了一下：骆宾王，初唐四杰之一，最有名的就是《讨武曌檄》，整篇都在骂武则天，武则天看了以后还对底下人说，这么有才华的人为什么没在我身边？吕祖谦，中国宋明理学的代表人物，在那时候跟朱熹齐名，他创立了金华学派，为宋明理学做了很多贡献；宋濂，现在《二十四史》中的元史就是宋濂带人编的，但他最有名的是《送东阳马生序》，“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

整篇文章讲宋濂是怎样在贫困中学习、追求学问，并不惜行走百余里追求名师，让名师指点，和名师交流，以及后来他成了朱元璋所依仗的士大夫之列，最后也飞黄腾达了。《送东阳马生序》是鼓励后生认真学习的，他说，你们现在这帮人，在这么好的条件下，国家给你们吃、给你们住，建了太学让你们好好学习，你们还不好好学，现在我要鼓励东阳的马生，马生学习很认真，你们要向他学习，其实背后的含义就是要向宋濂学习。为什么呢？因为宋濂从小那么贫困都学出来了，还被皇上重用，你们能不学吗？有点“爹味”，但文笔不错。

（宋濂像图片来源于网络）

宋濂后来是被朱元璋整死的。宋濂在朱元璋身边待了十年，后来说年纪大了，就回家了，朱元璋还请他吃了饭、送了礼物，当时朱元璋还觉得宋濂挺好。没想到后来宋濂的儿子、侄子都被认为参与到了胡惟庸的造反中，其实朱元璋是假借胡惟庸案打掉了一批自认为有危险的人物，包括徐达、胡惟庸、刘吉、宋濂等等。最后他要杀宋濂的头，这时候朱元璋的老婆马皇后和太子朱标反复求情，因为宋濂是朱标的老师，最后宋濂被流放了。当时老头子已经72岁了，被流放到四川茂县，这样的长途苦旅，老头子肯定受不了，所以没到茂县他就死了。宋濂之后是李渔，他的戏剧在当时开拓了中国自元朝以后民间戏剧的先河。

现代人物有陈望道，他是第一个把《共产党宣言》翻译成中文的人，而且他曾经是复旦大学的校长，对中国的语文事业起到了比较大的推动作用；施光南，中国著名作曲家、歌唱家，我最喜欢他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因为我在大学期间得了肺结核住在医院，当时医院旁边有高音喇叭，每天就放这首歌，我就躺在病床上听田头传来的歌声，所以牢牢记住了这首歌。《祝酒歌》《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也都是施光南写的；著名诗人艾青，“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还有科学家、物理学家严济慈、历史学家吴晗、著名画家黄宾虹。我特别喜欢黄宾虹的画，他能用浓墨显示出山水的气势，有一种雄浑不羁的感觉，所以被喻为“千古第一用墨大师”。

到过金华的一些名人，也有几个值得说。今天金华的著名地标建筑有两个：一个是八咏楼，一个是万佛塔。旧的万佛塔没有了，现在的是新造的。八咏楼是有历史的。李清照写过《题八咏楼》，“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仇。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由于这首诗，八咏楼到今天也特别有名。当然八咏楼之所以有名，除了因为李清照，还因为沈约。在南朝时期，这座楼叫玄畅楼，李白来的时候也还叫玄畅楼，八咏楼是后来改的，因为沈约写了一首八咏诗，就是用八首诗写了金华的人情风貌，再加上后来李清照的《题八咏楼》，八咏楼就更加有名了。李白也去过金华，还专门写诗描述过金华。徐霞客也有描写金华山溶洞的文字。

（八咏楼）

中国文化的丰富性是由民间力量产生的，前面的这些人都算民间力量，李渔是民间力量，吕祖谦是民间力量，李清照是民间力量，李白是民间力量，陆游尽管当过官，但从他的诗词贡献来看也是民间力量，徐霞客是民间力量，包括施光南、陈望道、黄宾虹都算是民间力量。这些民间力量真正构成了中华文化浩浩荡荡的气势，构成了中华文化千年万年不枯竭的生命来源，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去地级市探寻中华文化的重要原因。

金华还有很多旅游景点：金华山，黄大仙祖宫、双龙洞的所在地；金华古城，也叫婺州古城。这里也和太平天国有关，太平天国定都南京以后，除了在南京有天王府以外，在其他很多地方也建了王府，但现在很多王府都不在了，今天南京的天王府上盖着总统府，苏州的拙政园旁边有个忠王府，剩下的就是金华的侍王府，是目前全国保存最完整的太平天国王府。太平天国在历史上的评价历来有争议，我们老一辈人，包括我姥姥，一给我讲到“长毛”（太平天国的代称），面色都会变。在太平天国战争时期，整个江南地区的人口减少了60%以上，但这不只是太平天国带来的结果，也涉及到清政府的无能，涉及到饥荒，涉及到当时的湘军、淮军和太平天国打仗时的烧杀抢掠，是各种综合因素带来的结果。

如果大家到金华旅游，横店影视城也非常值得大家去看，我大概在三四年前去参观过，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工程，复原的圆明园气势宏伟，秦王宫也是气势宏伟，整体横店就是一个宏大的、人工建造的、无边无际的，你可以参与其中甚至参与演出的、互动性的超级影视景区。现在影视行业的拍摄需求相对减少了，但旅游行业依然在。提到横店影视城，就要特别提到徐文荣，当时谢晋要拍《甲午战争》，找不到地方建广州街，徐文荣就炸掉了三座山，把广州街建起来了；后来又要拍《荆轲刺秦王》，导演是陈凯歌，他又帮着建起了秦王宫，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南方人的经济头脑特别好，本来用横店这些地方是要租金的，但徐文荣免费对所有影视公司开放了，大家用横店不用出租金，来用就行，所有的影视公司都跑到横店去了，相关产业也全都起来了，从而赚了很多钱，后来横店不断扩展，现在变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影视基地。

一个企业家的决断能力和经营思路会对一个地方、一个企业带来很大的影响，这是特别了不起的案例，这也是我这次要和当地企业家对谈的主要原因，我希望通过对谈向大家传递，如果你要做生意，该怎么做，向浙江的企业家、江苏的企业家学习肯定是没错的，他们身上肯定有很多特点，他们对于经营的看法、对于企业管理的看法、对于产品的看法，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很多启发。

关于金华，今天就暂时讲到这里，最后再给大家推荐一下我读的几本书。一套是《历史深处的民国》，一共有三本，分别写了晚清、共和、重生。为什么要推荐这套书？因为我读了以后觉得实在不错，是用讲故事的方式，把历史中的人物个性，人物在历史中的作用，人物的局限和历史的真实性结合在一起写出来了。作者从晚清开始写到了1949年，看完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中国会走到今天，为什么我们会有今天的繁荣昌盛，这些先贤们是怎么努力的，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们是不是我们在教科书中看到的形象，还是有些多面性、丰富性，这套书真的值得大家读。

第二本是中国著名小说家路内老师的新作《山水》，我来读一下我的推荐语——

路内的长篇小说《山水》上个月就读完了，本来要录制推荐视频，因为去了一趟南极，拖到了今天。《山水》是我近几年读到的不可多得的好小说，一部好小说要把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背景写出来，就像路内说的那样，在历史的长河中，普通人或许无法决定时代的走向，但是却可以守住内心的善良和温暖。一部好小说，场景和语言的生动和力量也必不可少，在经过了几十年写作的历练后，路内在这方面也炉火纯青，这是一本和《白鹿原》《平凡的世界》等名著相比不会逊色的好作品。

小说中以司机路承宗与妻子周爱玲从抗日战争到改革开放时期五十年的生活历程为主线，穿插收养五名子女的家庭往事，通过特殊家庭成员的命运起伏，展现了中国近现代历史的变迁。普通人在特别的年代，既有着像浮萍一样不可左右命运的无奈，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挣扎成为自己的主宰，成为在绝境中的一缕微光，展现出作为普通人的勇气和善良。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关系，并不是靠血缘来界定的。《山水》中最打动人的设定是路承宗和周爱玲收养了五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组建了一个特殊的家庭，而这个拼凑起来的家却比许多有血缘的家庭更加有凝聚力。家，不是血缘，而是彼此的选择与担当。

一本好的小说读完能够让人产生唏嘘、感叹和感动，同时也能够反过来让人思考和反思自己所处的时代和在时代中的个体命运，思考如何在时代的波涛里更好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山水》就是这样一本好的小说。

第三本书是我自己的《在路上》，是过去一年半我在全国旅游直播时写的文字合集，由于时间关系，我就不多做介绍了。今天的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