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上柿红

杨广虎

　　彬州去过三次。第一次是二十多年前，那时路况不是很好，拉煤卡车络绎不绝，整个县城被灰蒙蒙的尘霭笼罩。第二次是五六年前，下车时竟全然陌生，这座因煤兴起的小城，褪去了旧日模样，天高气爽，高楼林立，透着现代都市的时尚气息。这一次，是在朋友的邀请下，第三次去彬州。
　　冬日的阳光正好，午后的慵懒漫上心头，即便塬上掠过几缕寒风，也未影响游玩兴致。朋友带我去义门镇罗店村欣赏千亩柿子林。关中本就柿树多，扁柿、尖柿、火晶柿……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总能见其身影。我自小生长在黄土塬上，村里沟沟壑壑也散落着不少火罐柿子树。每年霜降一过，我们这些碎娃便爬树摘熟透的柿子，一次吃十几个也不觉得胃难受。树梢最顶端的甜柿，总要留给林间的鸟儿。
　　车行途中，虽车流量不小，但有交警指挥、工作人员疏导，通行并未显得拥堵。沿途可见临时修建的车场，醒目的标识牌清晰标注着：免费停车、免费摆渡，免费采摘品尝，热水持续供应，就连大佛寺景区的门票也尽数减免——点滴细节里，尽是扑面而来的热忱与周到。
　　抵达柿子林时，只觉满目震撼。千亩柿林就铺展在路旁的沟壑间，轻风拂过，红果满枝，红彤彤的一片顺着山沟起伏。旷野上，柿树一排排挺立，蓝天白云下，黄土的苍凉衬得满枝红柿如红灯笼般明艳。柿林里，人们留影、嬉闹、直播，将身心交付这片山野，不仅仅为看柿子树，更是寻一处心灵的栖息地。
　　路边的小广场上，晋枣、玉露香梨、冰柿、柿子醋等土特产琳琅满目，石子馍、花馍、手工布鞋等非遗好物摆满摊位，御面、麻花、臊子面等风味吃食香气扑鼻，价格亲民，任游人品尝挑选。我这生于黄土的陕西楞娃，素来“一天不咥面，肚子不舒坦”，目光早被一碗“荞面搓搓”勾了去。朋友说这面劲道，好吃却难消化，可我偏不惧。裤带面、削筋面、油泼面……但凡手工擀制的面，我都尝过，圪蹴在地上，就着大蒜，囫囵吞枣也吃得酣畅。这“荞面搓搓”用杂粮制成，比饸饹粗些，不像削筋面那般软和，透着西北人的豪横。一大碗“荞面搓搓”端上桌，热油“嗞啦”一泼，辣子香瞬间漫开，再调上盐、醋、蒜水、葱花，狼吞虎咽下肚，汗流浃背，只觉全身舒坦。
　　一片柿林聚拢了万千来客。这早已不是一场单纯的赏柿之旅，而是一场全民共享的乡村旅游盛宴。“柿柿如意 诗画彬州。”这是何等动人的图景。愿岁岁年年，皆有人赴这塬上之约，赏柿红满枝、享乡村美景，感受彬州的历史与温情，让奔波的心灵在这片红柿与黄土间，寻得一份红红火火的暖意，照亮前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