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巴西的人，鲜少听闻帕拉州首府贝伦(见图，时元皓摄)。它位于亚马孙河入海口，19世纪中叶前，这里是人们进入亚马孙原始森林的入口。如今，贝伦已发展为巴西北部的重要旅游城市和交通枢纽。因近期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三十次缔约方大会，我得以造访这座被誉为“亚马孙门户”的城市。
贝伦的一天始于瓜雅拉湾畔的维欧佩索市场，这里是贝伦城市发展的源头。“维欧佩索”在葡萄牙语中意为“看秤”，顾名思义，葡萄牙王室曾将此地作为称量货物、征收税款的海关。如今，它已成为拉丁美洲最大的开放式市场。
清晨四五点钟，天还未亮，空气仍有些许凉爽，瓜雅拉湾已喧嚣一片，码头旁拥挤的船只载满来自周边岛屿和内陆市镇的鲜鱼、肉类、印第安草药和一筐筐巴西莓果。新鲜农产品通过亚马孙地区密集的河网运输至此，浓缩近400年殖民、反抗、交流与融合历史的维欧佩索市场与天色一同醒来，迎接四方来客。
亚马孙雨林的河水养育了巨脂鲤、巨骨蛇鱼、淡水鲇鱼等肉质肥美的鱼类。晨光熹微，不少摊贩把摊位摆上码头，就地处理鲜鱼。白鹭成群结队驻足，摊贩不时投喂，白鹭安然进食，毫不畏惧周遭行人。
卖巴西莓果炸鱼的摊主买好鱼肉，便开始一天的工作。多数巴西人日常食用莓果的方式是将其与糖浆混合制成冰激凌，而在贝伦，人们将新鲜莓果打成浆液，搭配炸鱼、干肉和木薯粉一同食用，别具风味。木薯酱、虾干与亚马孙特有的植物“詹布”烹饪而成的“塔可可”也很美味，而加入“詹布”的巴西传统“莫凯卡”炖鱼，入口微微发麻，滋味奇特……贝伦美食融合亚马孙、葡萄牙与非洲饮食风格，独具一格，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贝伦“世界美食之都”的称号名副其实。
贝伦近郊的孔布岛是旅游胜地，游客沿水道乘船便可抵达餐馆，在依水而建的吊脚楼上大快朵颐，或泡在河水中感受热带地区的片刻清凉。孔布岛全岛都是环境保护区域，岛上多是未经开发的广袤雨林，游客不能进入，居民可入内适度采摘可可、大花可可和巴西莓果等，以在旅游开发和可持续发展中寻求平衡。
贝伦城中处处氤氲着亚马孙的气息。被称为“芒果树之城”的贝伦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高大的芒果树，成熟的芒果常常“啪嗒”一声重重坠地，三三两两躺在街边排水沟中；罗德里格斯·阿尔维斯森林仍保留着原始森林形态，成为原生动植物的栖息家园；曼加尔达斯加萨斯动植物园里，火烈鸟、白鹭、鹦鹉等鸟类与游客和谐共存……巴西旅游部工作人员说，贝伦正努力发展生态旅游，力求将自然、文化与传统融于一城。
贝伦是座念旧的城市，城中百年历史的剧院、广场和教堂皆是见证。当历史建筑无法满足时代需要，该何去何从？贝伦的答案并非推倒重建，而是改造翻新。
维欧佩索市场北侧，建于100多年前的贝伦港如今是旅游文化综合体，旧港的3座旧仓库改建为商场、博物馆和剧院，是民众闲暇小聚的首选。1911年落成的圣布拉斯市场见证了贝伦的橡胶热潮，它因气候大会焕然一新，在保留原有建筑元素的同时添加新的功能区，迎来更多游客。新近翻修落成的新码头公园已是城市地标，曾经污水横流的运河区如今成为休闲设施应有尽有的美丽公园。夜幕降临，阵雨洗去白日燥热，市民们在高架桥的人行通道驻足，与亮起灯光的拿撒勒圣母像合影留念，也记录下贝伦新旧交融的美。
夜晚的贝伦充满活力。小朋友们在喷泉水柱下欢笑穿梭，人们聚集在街边摊位购买烧烤、爆米花等小吃。最常听到“爱情草莓”的叫卖声，这是巴西风靡一时的甜品——草莓裹上巧克力和焦糖，味道甜，寓意更甜。我走在贝伦街头，融入人群，在美食的香甜气息中缓步而行。各国食物、自然与人，历史与当下，皆融合于此。这，才是贝伦最动人的底色。
《 人民日报 》( 2025年12月05日 17 版)
时元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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