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布鲁日50公里左右,乘火车大约20多分钟,是比利时另外一个保留着中世纪风格的城市——根特。它曾经是佛兰德国的旧都,有运河通往北海,在中世纪时是欧洲仅次于巴黎的第二大城市。因此它能保留下许多中世纪的建筑也就不奇怪了。根特的钟楼是比利时三大钟楼之一,楼上的钟琴由52个钟组成,已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站在位于老城中心的圣米歇尔大桥上看过去,河的两岸密集排列着气氛肃穆的中世纪建筑,圣巴夫大教堂、圣尼古拉斯教堂、圣米歇尔教堂、市政厅、伯爵城堡、高耸的钟楼,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尖塔林立,宛如一个庞大的建筑博物馆。有轨电车咣咣铛铛慢慢晃过来,好似时光凝固了一般。
不过,到了根特,中世纪建筑这个主题就退居到了次要地位,奔根特而来,只为那组世界名画——《神秘的羔羊》。画目前被珍藏在圣巴夫大教堂后殿恒温恒湿的玻璃柜中,需要单独购票从另外的门才能进入,价格不菲。圣巴夫大教堂是根特的主教座堂,始建于12世纪,建成于16世纪,是浪漫主义、早期和晚期哥特风格的完美结合。内部空间非常高大,装饰简约精美。
《神秘的羔羊》又称《根特祭坛画》,由扬·凡·艾克(Jan van Eyck)和其兄胡伯特·凡·艾克(Hubert van Eyck)在1415-1432年间共同创作完成。他们兄弟俩被誉为早期尼德兰画派的杰出代表和15世纪北欧后哥特式绘画的开创者,被视为尼德兰文艺复兴的奠基人。他们使用亚麻油调和颜料,对油画技法进行了革命性的完善,这种技法使颜料色彩鲜艳、通透、有光泽,能绘制出极其精细的细节,画面效果和保存时间都远超之前以蛋彩为主的画法。《神秘的羔羊》被誉为世界上第一件真正的油画作品,足见其在艺术史上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神秘的羔羊》并不是一幅单独的画,而是多联式的祭坛画,内外共有24个画面,可以像屏风一样开合。闭合与展开时,呈现两个不同的世界,象征从世俗到天堂的升华。组画闭合时,色调相对朴素,描绘的是捐赠人、先知和施洗约翰等。中央《天使报喜》的场景有非常细节的描绘。下层两侧的跪像是捐赠者及妻子,具有肖像特征。以前这组画平常时间是关闭的,只有在重大宗教活动的时候才会打开。现在组画在展柜中是以打开的形式展陈的,展柜在屋子中央,所以转到展柜背面能看到闭合时的画面。
组画闭合时
这组画的精华在展开的时候,色彩瞬间迸发,展现天堂的盛景。上层中央是上帝,左右是圣母玛利亚和施洗约翰,两侧是奏乐的天使,最外侧是亚当和夏娃——他们以罕见的、高度写实的裸体呈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画面中的人物质感(珠宝、锦缎、盔甲)、自然风景(花草、远山)、室内光影,都描绘得极其细致,可以看清人物眼中的反光、头发丝、织物上最细小的花纹,令人叹为观止。
下层中心是这幅组画的核心,《羔羊的颂赞》,也是这组画名字的由来。羔羊(基督的象征)站在祭坛上,鲜血流入圣杯,周围聚集着先知、使徒、殉道者、信徒等,背景是灿烂的理想城市和自然风光,象征着全世界的救赎。两翼左侧是《骑士》和《裁判官》,右侧是《隐者》和《巡礼者》。这组画历经劫难,先后被拿破仑军队、纳粹德国掠走。二战末期,纳粹将其藏于奥地利盐矿中,后被盟军艺术保护部队抢救出来,回归根特。故事被拍成电影《盟军夺宝队》。其中一幅面板《裁判官》在1934年被盗,至今下落不明,现在看到的是复制品。
这组画在漫长的岁月中,有过不断的修补,加上长年的蒙尘,已经有点面目全非。2012-2020年,根特美术馆的专家们经过耗资巨大的尖端科技修复,清除了数百年的旧颜料和污垢,恢复了凡·艾克兄弟最初的、令人震惊的鲜艳色彩和细节,羔羊的眼睛由呆滞重新焕发了神采,再次震撼了艺术界。教堂里有一个房间对此做专门的视频展示。
这组画有非常重要的的历史地位。一是技术的革命:油画真正成为油画,并成为主流媒介。二是艺术的革命:从中世纪风格转向对自然和人性细致入微的观察,开启了北方文艺复兴大幕。三是思想的革命:将神学叙事与真实世界完美融合,是人文主义的萌芽。作为尼德兰绘画发展的里程碑,这组画不仅展示了画家高超的技艺,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宗教信仰和艺术追求,对后世的艺术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堪称人类艺术的瑰宝。由于玻璃展柜反光和画面高大,不能很好地拍到画的细节,但有幸在根特亲眼目睹并仔细观察这幅经过修复的祭坛画,真是一次无与伦比的艺术体验。
从根特乘火车回荷兰,我们在比利时安特卫普转车。安特卫普也是比利时历史上有重要地位的城市。火车站很大,轨道有上下四层,火车进进出出,互不干扰。安特卫普火车站被称为“世界上最美火车站”,车站的建筑和装饰,非常精美豪华,倒像是个博物馆、艺术馆之类的,我们里里外外仔细参观,以至于误了一趟火车。但车站确实很美,当得起世界最美火车站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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